你就拿这个字砸他脸上。”
江安伸手就拍，啪一下按在“江”字上，糊得满手墨。
“哎哟，真聪明！”慕晴眉开眼笑，“你爹看见非得乐疯不可，说不定还得给你发个‘识字小英雄’奖状。”
她一边哄孩子，一边忍不住又把信掏出来看了第三遍。
其实信里啥也没说，没讲部队伙食好不好，没提睡不睡得着觉，更没说啥甜言蜜语。可她就是觉得心里踏实了，像一块一直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说他咋这么不会写信呢？”她对着江安抱怨，“就不能多写几个字？比如‘我每天梦见你们’‘我想亲亲儿子’‘我想抱抱媳妇’——哎，最后一个不准写，太丢人了。”
江安咧嘴一笑，伸手去抓她的耳朵。
“你还笑！”她捏他小脸，“等他回来，我要让他当着全村人的面读这封信，让大家评评理，这算不算史上最短情书。”
她正说着，忽然瞥见信封内侧似乎还有点字迹。她赶紧翻过来对着光一看，果然在角落里藏着一行极小的字，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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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底下有张粮票，别饿着。”
慕晴愣住了。
她猛地起身冲进屋，一把掀开枕头——下面果然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全国通用粮票，面额十斤。
她盯着那张粮票看了好久，忽然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肩膀微微抖了起来。
“好啊江砚洲……”她咬着嘴唇，眼泪终于滚下来一颗，“你偷偷藏粮票也就算了，还写这么一句话……你是生怕我不哭是不是？”
江安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小嘴一瘪又要哭。
她赶紧抹了把脸，抱起孩子哄：“不哭不哭，妈妈不是伤心，是气的！气你爹太坏了，明明走了还惦记这些，搞得我现在想骂他都没法狠心骂出口。”
她把粮票紧紧攥在手心，低声说：“你等着，等你回来那天，我非得当着全村人的面揭你老底——看看这位‘霜刀郎’同志，私藏粮票、暗通家属、思想不纯洁，该当何罪！”
江安在她怀里扭了扭身子，忽然抬手拍了下她的脸。
她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也赞成批斗你爹？好！咱们母子联合行动，绝不姑息！”
她抱着江安站起来，走到灶台前开始淘米。蒸锅里的水渐渐热了，甜薯的香气混着米饭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她哼起一段江砚洲巡逻时常听的调子，节奏铿锵，却唱得歪七扭八。
江安靠在她肩上，眼睛慢慢闭上，嘴角还挂着笑。
窗外阳光正好，风铃轻轻晃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又摸了摸胸口那封信，轻声说：“你爹不在，咱娘俩也得过得热乎。他写信了，就是平安了。往后啊，咱们一天天数着日子——”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
“等他回来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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