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虚耀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抛物线,像一个被丢弃的血色沙袋,最终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场壁上。
“轰隆——!”
那面刚刚被他自己的剑风斩出裂痕的墙壁,此刻像是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发出了沉闷欲裂的巨响。无数蛛网般的裂纹以他撞击的点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蔓延。
他像一幅被泼上浓墨重彩的破画,顺着墙壁无力地滑落,在坚硬的青石上留下一道长达数米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最后,他瘫在墙角,胸膛塌陷,四肢扭曲,成了一摊几乎无法辨认形状的烂肉,再无声息。
整个演武场,数千人的呼吸仿佛在同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彻底抽空。
死寂。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心脏骤停的凝固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场中那个缓缓收回右拳的天青色头发的少年,又看看远处那滩蠕动都彻底停止了的血肉。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从吴虚耀燃烧生命,挥出那惊天动地、仿佛能斩断山岳的一剑,到他化作血影冲锋,再到他被一拳打得筋骨寸断、生死不知……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思维都跟不上。
前一秒,还是毁天灭地的魔神降临,威势无两;后一秒,就成了墙角的一滩烂泥,卑微如尘。
这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凌伊殇低头,缓缓摊开自己的右拳。
掌心光洁,指节完好,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红肿或擦伤。
仿佛刚才那一拳,打穿的不是狂暴的血色能量护体与坚逾精钢的胸骨,而真的只是一层脆弱不堪的窗户纸。
“小子!你……你你你……”
封青玉那尖锐又颤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从容与渊博,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震惊与骇然。
“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凌伊殇的意识平静地扫过自己的手掌,回应道:“打回去了而已。他的能量结构,漏洞太多。”
“我不是问这个!”封青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与狂热,“我是问你拳头上那股力量!那股纯粹到极致,仿佛世界初开时第一缕光的乳白色能量!那是什么?!回答我!”
凌伊殇略微思索。
“罡气。玉姐你不是这么说的吗?我只是模仿了一下。”
“我说的?!模仿?!”封青玉几乎要从他的意识空间里实体化冲出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个!你是个魔法师!你用的是魔源!你怎么可能用出只有武者耗费数十年苦修,打通天地玄关才能修炼出的罡气!”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连珠炮一样倾泻着自己的骇然与不解。
“而且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罡气!寻常武者的罡气或多或少都会带上自身功法的属性,或炽烈,或阴寒!而你那个……那是没有经过任何属性转化的本源罡气!最纯粹、最原始的能量形态!这怎么可能!这世界的规则被你当成什么了?丹田只有一个,魔武体系泾渭分明,只能选其一!这是创世大陆自诞生以来的铁律!你……你竟然像撕一张废纸一样,把它给撕了!”
凌伊殇的内心依旧平静,但多了一丝了然。
规则?铁律?
他不懂那些深奥的理论。
他只看到对方能量的运行方式,一种粗糙、狂暴、充满杂质与漏洞的结构。他只是看明白了,然后用自己的方式,以更高效、更纯粹、更稳定的结构,将其重现,然后……以绝对的“质”,去碾压虚浮的“量”。
对他而言,这就像解开一道简单的谜题,自然而然。
“玉姐,这很重要吗?”
他平静的发问,让封青玉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极其复杂、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