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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形容那个声音呢?
那声音就如鬼魅一般,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的。每当他安慰自己听错了时,又会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字;当他想凝神细听的时候,那声音却又突然消失了,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当他好不容易放下心防,正准备松一口气时,那个声音却又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这诡异的声音,直让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白永衡受不了了,他深吸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将他心里的勇气填满了。他踮起脚尖,决定去看一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他顺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发现那人竟然是小鱼儿。
只见小鱼儿抱着双腿坐在灶台前,灶台里的火光还没有完全熄灭,那时的火光也是像现在这般,照得她的脸庞亮堂堂的。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却要好半天才能冒出来一个字,仿佛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一样。她似乎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过话,语气不仅生疏,而且腔调怪异,就像是一只小动物在努力模仿人类说话一样。
白永衡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浑身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定了定神,决定走进厨房去看看小鱼儿到底怎么了。然而,当他刚刚迈出一步时,小鱼儿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抬起头来,与白永衡的目光交汇。
待发现是他后,小鱼儿局促不安地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她的头几乎要低到地上,双手无意识地撕扯着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她内心的紧张和窘迫。
接下来,无论白永衡说什么,小鱼儿都只是沉默不语,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见状,白永衡既尴尬又无奈,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恐怕真的会以为小鱼儿是个哑巴呢。
白永衡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僵局,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番劝慰和鼓励的话,然后便逃也似地离去了。
然而,白永衡并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小鱼儿其实都听进去了。从那以后,小鱼儿常常会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地练习说话。她从不敢在人前表露自己会说话的事实,尽管东家对她很好,但这并不代表酒楼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善良之辈。
明明小鱼儿有自己的名字,可总有人有意无意地叫她“小哑巴”。也许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他们的这种行为,无疑是给她带来了更多的伤害。
*
等小鱼儿慢吞吞地说完话,锅里的米饭也焖好了。她起身将米饭盛了出来,又手脚麻利地将铁锅洗干净,然后将地盘让给李伯文和白永衡,示意他们俩可以自由发挥了。
白永衡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把位置让给了李伯文。他的确不会做饭,自从他自请出族,从那个家里脱离出来之后,他便用母亲所剩无几的嫁妆开了这家酒楼,从此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还会下厨做饭呢?
至于李伯文,他虽是农家子,但他在厨艺一事上面,连个半吊子也算不上。他做出来的饭菜,顶多也就是炒熟了能吃而已。
可眼下这种情况,舍他其谁呢?小鱼儿已经把米饭焖好了,还提供了食材,总不能让东家去做饭吧?
好在鸡蛋和豆芽都不需要再加工,鸡蛋只需要轻轻磕在碗里,用筷子迅速搅拌均匀,就可以下锅炒制了。而豆芽则更为简单,只需简单淘洗一遍,或者过一道水,沥干水分后,就能够直接下锅翻炒了。
为了避免两种食材相互串味,李伯文决定将鸡蛋和豆芽分开来炒制。很快,一盘香喷喷的糟辣椒炒鸡蛋和一盘糟辣椒炒豆芽就出锅了。
小鱼儿和白永衡在糟辣椒一下锅的时候,就捂着口鼻飞快地从厨房里跑了出去。不得不说,这糟辣椒的味道确实够劲儿,香是真的香,但是呛鼻也是真的呛鼻啊!
还好两人跑得快,不然这会儿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就是他们俩了。不过,他们俩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不,小鱼儿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