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行魔蝎退走得突兀而彻底,只留下几具被斩裂的残破甲壳和空气中弥漫的腥臭气息,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搏杀并非幻觉。
戈壁滩恢复了死寂,唯有风沙不知疲倦地呜咽着。
云逸尘站在原地,右手紧握着那柄微微震动的轮回伪剑,左手则摊开着,掌心躺着那枚刚刚惊退魔蝎的、带有裂痕的银铃。
他的目光在伪剑指向的沙地,与掌心的银铃之间来回移动,眉头紧锁。
银铃能惊退魔蝎,已是意外之喜。
而此刻,伪剑竟对银铃掉落之处产生更强烈的感应?
这绝非巧合。
李寒沙走上前,肩头的伤势让他的动作略显滞涩,他凝神感知着那片沙地,琉璃般的眼眸中佛光微闪,却摇了摇头:“沙层之下,并无异常能量波动,亦无机关陷阱的痕迹。
这感应……似乎并非指向某件具体之物,更像是一种……‘坐标’的确认。”
“坐标?”
云逸尘不解。
“或许,是这银铃本身蕴含的某种气息,或者它曾经接触过的某种力量,在此地与伪剑产生了共鸣,标记出了通往流沙海真正入口的‘方向’?”
李寒沙推测道,语气并不十分确定。这片大漠的规则诡异,很多事情已超出常理认知。
云逸尘沉默片刻,将银铃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贴身藏好。
无论原因为何,这银铃的重要性再次提升,它不仅是阿蛮的遗物,在他心中,阿蛮生还的希望已极其渺茫,更可能是在这绝境中指引生路的关键。
他再次感受伪剑的指引,那丝温热感依旧指向西方,但不再有方才那种强烈的下沉震动,恢复了之前的平稳。
仿佛刚才的异常,仅仅是为了“确认”银铃与这片土地的联系。
“继续走。”
云逸尘压下心中的重重疑虑,声音沙哑而坚定。
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沿着这唯一的线索前行。
两人再次踏上征途,朝着伪剑指引的正西方向,深入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死亡之海。
接下来的路途,愈发艰难。
沙丘变得更加高大,连绵起伏,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行走其上,消耗的体力是平地的数倍。
水源已经见底,干渴如同火焰,灼烧着他们的喉咙和意志。
白日的酷热与夜晚的严寒,交替折磨着他们的肉身。
云逸尘对神性力量的依赖越来越深。
那股来自背后木匣的冰冷能量,虽然加剧了他“非人”的蜕变,却也实实在在地支撑着他的身体,抵抗着极端环境的侵蚀。
他的嘴唇不再干裂,面色甚至透出一种异样的、近乎玉石般的莹润,唯独那双金灰色的眼眸,愈发深邃冰冷,情感波动稀少得可怜。
李寒沙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忧心忡忡,却无可奈何。
他自己的状态更差,伤势未愈,佛骨黯淡,连日奔波与缺水下,此时嘴唇已经干裂出血,脸色蜡黄,步伐也显得虚浮。
只能依靠坚定的佛心与意志苦苦支撑。
这一日午后,烈日当空,毒辣的阳光将沙地烤得滚烫,空气扭曲得厉害。
两人正艰难地攀爬一座巨大的沙山,每走一步,流沙都会淹没脚踝,耗费巨大的气力。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沙山顶端时,走在前面的云逸尘,脚步猛地顿住了。
前方的景象,变了。
不再是无穷无尽的黄沙,而是一片……朦胧而扭曲的光影。
仿佛有一面无形的、波动的水幕,横亘在沙山之后的空间。
海市蜃楼?
在这大漠之中出现海市蜃楼并不稀奇,多是远处景象经过光线折射形成的幻影。
但云逸尘和李寒沙都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片光影区域,散发出的并非单纯的光学幻象,而是一种……真实不虚的能量波动,其中夹杂着混乱的时间流和强烈的空间褶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