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入苗疆腹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越是沉重。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几乎凝成了实质,粘稠地附着在皮肤、发梢,甚至随着呼吸侵入肺腑,带着一股甜腻的、属于生命腐败后的绝望气息。
蛊虫的躁动不再仅仅是感知层面的背景噪音,而是化作了无处不在的、细微而密集的啃噬声、振翅声、以及某种黏滑物体爬过地面的窸窣声,交织成一首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乐。
林木变得稀疏、扭曲,枝叶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仿佛被过多的污血浸染。
地面上随处可见散落的、残缺不全的尸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奇异兽类的,大多都被啃噬得只剩下森白的骨架,上面爬满了色彩斑斓、形态狰狞的毒虫。
一些巨大的、仿佛由无数蛊虫分泌物凝结而成的暗红色肉瘤状组织,附着在山岩和枯树上,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和混乱的能量波动。
混沌钉在他怀中的共鸣已经强烈到了极致,不再仅仅是指引,更像是一种狂暴的牵引,拖拽着他的身体,向着这片死亡地域的核心疾驰。
他甚至不再需要刻意辨别方向,只需跟随这股力量的拉扯,轮回剑化成的灰暗遁光便如利刃般切开污浊的空气,无视地形,直线突进。
沿途,他遭遇了数波失去理智、被蛊虫彻底操控的“蛊人”。
它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皮肤下有无数的凸起在蠕动,发出非人的嘶吼,悍不畏死地扑上来。
云逸尘甚至没有动用轮回剑,仅仅是体外自然散发出的、混合了神性冰冷与混沌湮灭的气息,便让这些蛊人在靠近他周身三丈之内时,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碾过,瞬间僵直,然后由内而外地崩解、化作飞灰,连带着他们体内的蛊虫也一同寂灭。
他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如同一位行走在亡者国度的死神,所过之处,万籁俱寂,只留下一条更为死寂的暗蓝色冰痕,与这片躁动血腥的土地格格不入。
终于,在穿越一片笼罩着浓郁不化、带着强烈腐蚀性瘴气的枯木林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或者说,陷入了一种更深邃的恐怖之中。
那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陨星撞击形成的天坑。天坑的边缘陡峭,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灼烧过的琉璃质光泽。
而天坑的内部,并非幽深的黑暗,而是翻涌着、沸腾着的……血池。
那并非寻常的血液。
池水粘稠如岩浆,呈现出一种暗沉得近乎发黑的赤红色,表面不断鼓起巨大的、破裂后喷溅出恶臭脓血的气泡。
无数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蛊虫在血池中沉浮、挣扎、互相吞噬,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更令人心悸的是,血池上空,浓郁的血色能量与漆黑的蛊毒瘴气交织,形成了一道接天连地的、缓缓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有暗红色的雷霆闪烁,散发出毁灭性的威压。
这里,就是万蛊血池。苗疆传说中蛊道的源头,亦是禁忌与死亡的象征。
血池的规模远超想象,其散发出的混乱、暴戾、以及那种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原始力量,让云逸尘体内冲突的多种能量都为之微微一滞。
怀中的混沌钉更是剧烈震颤,发出渴望与兴奋的嗡鸣,仿佛游子归家,又像是饿兽见到了血食。
云逸尘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了血池的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座古朴、粗糙的黑色石质祭坛。
祭坛呈圆形,表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虫形图腾与诡异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着不祥的血光。
祭坛四周,延伸出八条同样由黑石构筑的、狭窄的通道,如同蛛腿般连接着天坑的内壁。
而祭坛的中心,并非空无一物。
一道纤细的、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是阿蛮。
她背对着云逸尘的方向,面向祭坛中心一根雕刻着万虫朝拜图案的黑色石柱。
她不再穿着往日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