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似剪,裁出万千柳叶,也鼓起了孩童手中简陋的纸鸢。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石头和几个玩伴正在村庄附近一处平缓的山坡上放风筝。
那风筝是村里手最巧的阿婆用旧年糊窗户的桑皮纸扎的,燕子的形状,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湛蓝的天幕下摇摇摆摆,虽不精致,却承载着孩子们全部的快乐。
石头拽着粗糙的麻线,仰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着那只“燕子”,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风筝奔跑,生怕它一个不小心栽下来。
“飞高点!再飞高点!”狗娃在一旁兴奋地大喊。
石头更加卖力地跑起来,根本没留意脚下。
突然,他感觉脚踝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猛地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哎呦”一声惊呼,结结实实地向前扑倒在地。
手心传来火辣辣的刺痛,膝盖也磕得生疼,麻线脱手,那失了牵引的风筝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飘飘悠悠地向着山坡更高处落去。
“我的风筝!”
石头也顾不得疼了,带着哭腔喊道,挣扎着想爬起来去追。
“石头!你没事吧?”狗娃和其他孩子围了过来。
石头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指着绊倒他的罪魁祸首——那是一截从泥土和草根中突兀伸出来的、黑乎乎锈迹斑斑的东西,像是一段断裂的犁头,又或者是什么废弃的铁器。
“都怪这个破铁块!”
石头带着哭音抱怨,气呼呼地用手去扒拉那截锈铁,想把它拔出来扔掉。
但那锈铁埋得似乎比想象中要深,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让它微微松动,带起一些湿黑的泥土。
“我们来帮你!”
狗娃招呼其他孩子,几个小家伙一起上手,有的抠,有的拔,弄得满手泥污,那截锈铁却只出来了一小部分,露出更多缠绕着草根的、同样锈蚀严重的部分,形状隐约有些……长条状?
“这东西好沉啊!”一个孩子喘着气说。
正当孩子们跟这截顽强的锈铁较劲时,一个清朗平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需要帮忙吗?”
孩子们回头,只见那个前几天在村口见过的青衣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们身后。
他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负着那个长条包裹,阳光透过稀疏的柳枝,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宁静而超然。
石头像是看到了救星,也忘了追究这锈铁的“罪过”,连忙指着它说:
“先生!就是这个坏东西绊倒了我,还弄丢了我的风筝!我们想把它拔出来!”
青衣人的目光落在那截锈铁上,眼神似乎有瞬间的凝滞。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蹲下身,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拂开覆盖在锈铁周围的浮土和草叶,仔细端详着那粗糙、暗红、布满岁月疮痍的表面。
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仿佛在审视一件珍贵的古物,而非一截废弃的烂铁。
“这不是普通的铁块。”他轻声说,像是自语,又像是解释给孩子们听。
他让石头和狗娃稍微退开些,然后伸出双手,握住了那截露出的部分。
他的手指并未如何用力,只是稳稳地握住,然后缓缓向上提起。
奇异的是,那刚才让孩子们使尽力气也纹丝不动的锈铁,在他手中,却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伴随着一阵泥土松动的簌簌声,被轻而易举地、平稳地从大地深处“请”了出来。
更多的部分暴露在阳光下。
孩子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那确实不是一段犁头或废铁。
它很长,超过四尺,虽然通体被厚厚的、暗红发黑的铁锈严实包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材质和颜色,但那狭长的身形、隐约的剑格(护手)形状、以及末端那可供持握的、同样锈蚀严重的剑柄轮廓,都清晰地表明——
这是一柄剑。
一柄不知在泥土中埋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