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灾纪元的第三个春天,来得格外温润。
九州大地上,人们并未察觉某种宏大力量的存在,却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无意识地感受着某种超越寻常的温柔眷顾。
那不是神迹的彰显,不是奇迹的突降,而是一种如空气般自然、如春雨般无声的馈赠——仿佛整个世界本身,都沉浸在一种更深沉的祥和韵律之中。
苏白芷提着药篮,走在青石板铺就的河岸小径上。
她是苏州城里最年轻的坐堂女医师,师从名医,却总觉得自己医术中缺了些什么——那些从医书上读来的方剂。
那些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手法,在面对某些深层次的心疾时,总显得力不从心。
今日她要去城西看望一位老妇人。那妇人自去年秋天丧子后,便患上了严重的郁症,终日卧床不起,眼神空洞,茶饭不思。
苏白芷试过安神汤、疏肝散,甚至悄悄用了苗疆传来的宁神香,都收效甚微。
春雨绵绵,杏花瓣被雨水打湿,落在青石板上,染出淡淡的粉痕。
苏白芷走到老妇人家门前时,衣衫已微湿。她推开虚掩的木门,走进昏暗的堂屋。
老妇人依旧侧卧在榻上,面对着墙壁,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屋内有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药渣的苦涩气息。
苏白芷放下药篮,轻声唤道:“陈婆婆,我来看您了。”
没有回应。
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沉默,轻手轻脚地开始整理房间,推开窗户通风,清扫积尘。
雨水的气息涌进来,带着杏花的清甜。
她从药篮中取出今日新配的宁心安神散,用温水调好,端到床前。
“婆婆,该喝药了。”
老妇人依旧不动。
苏白芷叹了口气,正要伸手去扶,忽然——
一阵微风从敞开的窗口吹入。
那风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不冷也不热,像是春日最和煦的午后阳光凝成的气息。
风吹动了老妇人花白的发丝,吹动了帐幔的流苏,也吹动了苏白芷手中的药碗——碗中褐色的药汤,在那一瞬间,竟泛起了一圈极淡的金色涟漪。
苏白芷愣住了。
老妇人却在这时,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她的眼睛,那双曾经空洞如枯井的眼睛,此刻竟映着窗外透入的天光。
她的目光落在苏白芷脸上,又缓缓移向窗外细雨中的杏花树,嘴唇微微颤动。
“……花开了。”她说。
声音嘶哑,却清晰。
苏白芷眼眶一热,连忙点头:“是,杏花开了,开得正好。”
老妇人接过药碗,这次没有抗拒,慢慢地喝了下去。
喝完后,她竟自己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苏白芷赶紧上前搀扶,让她靠在床头。
“我梦见我儿了。”
老妇人望着窗外,声音很轻,“他站在一片很亮的光里,对我笑……他说,娘,我很好,您也要好好的。”
苏白芷握住了老妇人枯瘦的手,感觉那手竟有了些许温度。
“那不是梦,婆婆。”她轻声说,“那是真的。”
老妇人转过头,看着苏白芷,忽然露出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容:“小姑娘,你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苏白芷低头看看自己微湿的衣衫,不明所以。
但她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陪着老妇人,看着窗外细雨中的杏花。
那阵奇异的微风早已停歇,可屋内的沉闷与悲伤,却仿佛被那阵风彻底带走了。
从那天起,陈婆婆的郁症奇迹般好转。她开始进食,开始在天气好时到院子里晒太阳,甚至能跟邻居说上几句话。
苏白芷问她为何好转,老妇人只是说:“那天下午,风很暖,像有人在摸我的头。”
苏白芷在医案中郑重记下:“春分后三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