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抓起来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张姓干部和他身后的同事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困惑和荒诞。
“王翰同志,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张干部试图把他扶起来。
“我不起来!”王翰抱得更紧了,“你们不答应抓我,我就不起来!我罪大恶极!我弄虚作假,我欺上瞒下!我把清源县的脸都丢尽了!你们现在就给我戴上手铐!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将自己的罪行一件件抖落出来,生怕说得慢了,说得漏了,对方就不肯“收”了他。
看着眼前这个涕泪横流、精神几近崩溃的招商局局长,张干部皱起了眉。他意识到,今晚发生在王翰身上的事,恐怕远比一桩简单的贪腐投案要复杂得多。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同事。
两名年轻干部上前,一左一右,将王翰从地上架了起来。
王翰非但没有反抗,反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他们身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谢谢……谢谢你们……”
就在王翰被带走的同一时间,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缓缓驶入了清源县的地界。
后座上,周子昂的脸色比车窗外的夜色还要阴沉。他刚刚结束了和父亲的通话,心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让他去向一个二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低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父亲的话,如同重锤,还在他耳边回响——“你不是在跟一个人斗,你是在跟这个‘规矩’斗。”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消息。
他拿起来,点开。
消息很短,来自他安插在清源县的一名眼线。
“周少,出大事了。招商局的王翰……疯了。刚刚主动向纪委投案自首,把所有事都招了。”
周子昂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僵。
疯了?
自首了?
他脑中瞬间闪过王翰那张油滑谄媚的脸。那种人,会主动自首?
一种比面对纸糊别墅和垃圾工厂时更加强烈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瞬间爬满了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