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钱副手彻底慌了神,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楼梯口,对着楼下值班室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吼道。
很快,两个睡眼惺忪的保安冲了上来,看到走廊里这诡异的一幕,也全都傻了眼。
“钱……钱主任,这……这是怎么回事?打印机炸了?”一个年轻保安结结巴巴地问。
“别废话了!局长还在里面!快!把门撞开!”钱副手指着那扇还在不断“吐纸”的门,急得满头大汗。
三人合力,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一次又一次地撞向那扇可怜的房门。
终于,在“砰”的一声巨响后,门锁被彻底撞坏,整扇门向内倒去。
没有想象中的倒地声,那扇门像是陷入了沼泽,悄无声息地被一片白色的海洋吞没了。
而门后的景象,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局长办公室,从地板到天花板,被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纸!各种各样的文件、报告、合同,堆成了一座巨大的、松软的坟墓。只有天花板上的吊灯还亮着,光芒透过纸堆的缝隙,散发出一种诡异而迷离的光。
“局……局长?”钱副手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
纸山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如同呜咽般的响动。
“在那儿!”年轻保安眼尖,指着房间中央一处微微耸动的地方。
三人顾不上多想,立刻手脚并用地开始刨纸。他们像是在雪崩现场搜救的队员,疯狂地将身边的文件拨开。
很快,他们先是刨出了一只手,然后是肩膀,最后是王翰那张毫无血色、沾满了墨迹和泪痕的脸。
王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他被拖出纸堆,浑身瘫软地倒在走廊上,身上挂满了各种文件,像一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稻草人。
钱副手正要上去扶他,王翰却突然像回光返照一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深深地掐进了钱副手的肉里。
“自首……我要自首!”王翰双目圆睁,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钱副手,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嘶哑的声音喊道,“带我去纪委!快!现在就带我去!”
钱副手被他这副样子吓得魂飞魄散。他印象中的王翰,听到“纪委”两个字腿肚子都会打颤,可现在,他却像是要把那两个字刻进骨头里。
“局长,您……您冷静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没疯!”王翰猛地打断他,声音尖利得刺耳,“我清醒得很!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那些项目都是假的!我骗了县里,骗了市里,我贪了钱,我收了礼!我全都交代!你现在就带我去纪委!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一边喊,一边拼命想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因为恐惧而显得格外滑稽。
他怕。
他怕得要死。
他怕自己再犹豫一秒,那间办公室里的纸就会再次活过来,把他拖回去,这一次,可能就不是活埋那么简单了。
监狱的铁窗,纪委的审讯室,在这一刻,都成了他眼中最安全、最温暖的避风港。他宁愿面对法律的制裁,也不愿再面对那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神明般的惩罚。
……
半个小时后,两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招商局大楼下。
几名神情严肃、身穿深色夹克的男人走下车,快步进入大楼。他们是县纪委的工作人员,半夜接到这样一个主动投案的电话,而且对方还是招商局的一把手,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了事情的极不寻常。
当他们来到六楼时,看到的是满走廊的狼藉,以及那个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的男人。
王翰一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为首那名干部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同志!你们可算来了!求求你们,快查我吧!快把我抓起来!”
为首的纪委干部姓张,办了半辈子案子,见过哭着喊着说自己冤枉的,见过负隅顽抗到底的,也见过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但像王翰这样,抱着他的腿,哭着喊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