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都听说了。”张敬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自己的茶杯,用杯盖撇着浮沫,“教育、医疗、住房、文化,都是硬骨头啊。为民同志在市委会上,可是把你夸上了天,说你是把‘快刀’,敢打敢拼,有冲劲!”
他嘴上说着夸赞的话,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长辈看待晚辈的审视。那神情仿佛在说:年轻人的锐气,我懂,但这里不是县里。
“都是周书记领导有方,我只是做了些具体的工作。”苏正谦虚道。
“嗯,不骄不躁,很好。”张敬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县里的工作,和市里的工作,方法上还是有些不一样。县里是直面基层,解决具体问题,需要的是一往无前的冲劲。到了市委办公厅,我们是中枢,是枢纽,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稳’。”
他放下茶杯,看着苏正,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你看这台机器,成千上万个零件,每个零件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作用。我们办公厅,就是给这台机器上润滑油的,是保证它平稳运行的。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做到‘上传下达不走样,协调各方不出错’。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可能影响到全市的大局。所以啊,在这里,不出错,比做出彩更重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句话,被他用一种极为高明的方式,包装成了“顾全大局”和“极端负责”。
苏正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这番话,既是“教导”,也是“敲打”。是在明确地告诉他,收起你在县里那套“掀桌子”的搞法,在这里,要守规矩。
“我刚从基层上来,对市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确实需要多向您和厅里的老同志学习。”苏正的姿态摆得更低。
看到苏正这副“受教”的模样,张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很满意这个年轻人的“识时务”。
“学习是好事。年轻人嘛,就是要多看,多听,多想。”张敬话锋一转,主动提到了工作安排,“你的分工,我也考虑了一下。你刚来,对各个条线都不熟悉,让你立刻负责一块具体业务,是对你,也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苏正一个消化的时间。
“这样吧,厅里这些年,积压了不少历史遗留问题,都是些程序复杂、牵扯部门多的老大难。马学文自作主张,给你送过去一些,这个小马,太心急了。”他嘴上批评着马学文,脸上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你就先从这些积压的文件入手,梳理一下,熟悉熟悉我们市里各个部门的工作流程和办事风格。这可是个了解全局的好差事啊。”
他把一堆谁都不想碰的烫手山芋,说成了一个了解全局、学习锻炼的“香饽饽”,甚至还把责任推给了下属的“心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服从组织安排。”苏正说道。
“好!”张敬一拍大腿,像是对苏正的态度极为赞赏,“我就喜欢你这种踏实肯干的劲头!这些积压的文件,是老大难,但也不是让你一个人去扛。你的主要任务,是‘协调’。多跑跑,多问问,把各个相关部门的最新意见汇总起来,形成一个综合性的报告,供领导决策参考。不要怕碰钉子,就当是磨练性子了。”
一番话说下来,责任全都压在了苏正身上,权力却半点没给。他能做的,只有“跑腿”和“汇总”,像个高级信差。如果事情办砸了,是他“协调不力”;如果事情有了一点进展,那也是他“汇总”得好,最终决策还是领导的功劳。
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苏正心中暗叹,这位张主任,确实是把官场上的“圆滑”二字,修炼到了化境。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关于第三小学的报告,放在茶几上,推到张敬面前。
“张主任,这是马处长上午送来的文件里的一份。关于西城三小教学楼的安全问题,我看了一下,教育局、财政局、住建局都批示过了,时间拖了三个星期,我担心……”
张敬拿起那份报告,只扫了一眼封面,便又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