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印,盖定了她的罪。孙蓉想辩解,却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只挤出一句破碎的“二郎……”杨慎仰天长笑,笑着笑着咳出一串血沫,“我这就去县衙,让满城百姓看看你们孙家何等狼心狗肺!”他踉跄往外走,身形枯瘦得像一株被雷劈过的老松,却仍带着摧枯拉朽的决绝。
孙皓扑上去拦,红眼如疯兽,两人扭作一团,衣襟撕破,指甲在脸上划出长长血痕。杨慎久病气虚,几下便被压在身下,却仍拼死抓住孙皓腕子,牙关咬得咯吱响。孙蓉望着丈夫额角暴起的青筋,胸口像被万箭穿过——那是她少年时倚门回首的良人,是咳血仍替她描眉的夫君。终于,她下定决心,俯身拾起染血的棍子,双手高举,想要帮丈夫,自己不能一错再错了。
就在此时,杨慎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翻身将孙皓掀倒。结果,孙蓉手中棍子不偏不倚砸在杨慎头上。一声闷响,像重锤击鼓。杨慎僵住了,缓缓看向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目光穿过她,落在供案上列祖列宗的金漆牌位。血从他鼻孔、嘴角同时涌出,他张了张口,似想唤她一声“蓉娘”,却只吐出一口浓血,身子直挺挺扑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那双睁大的眼里,还映着祠堂高窗透进的残阳,像两潭不肯熄灭的火。
孙皓愣了一瞬,随即像被鬼追般跳起,一把拽过姐姐:“走!”孙蓉却扑向杨慎,抱住他尚有余温的身子,嘶声哭喊,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孙皓眼见远处脚步杂乱,索性抄起供案上的长明灯,哗啦一声砸向帷幕。火舌轰地窜起,转眼爬上悬幔,舔上祖宗画像。他拖死狗般拽起姐姐往外跑,孙蓉被浓烟呛得昏厥过去,最后一眼,是杨慎被火光吞没的袍角,像一瓣凋零在山火里的梨花。
再醒来,她已躺在颠簸的马车上,耳边是母亲压抑的啜泣。车帘缝隙外,西乡县的城墙渐渐远去,浓烟裹着黑灰在天空盘旋,像一条不肯散去的冤魂。母亲攥着她的手,哭到无声:“蓉姐儿,杨家……没了。姑爷失心疯杀了秋姨娘,自焚于祠堂;你弟弟……他带回了账簿、地契,说杨家欠咱的。”孙蓉睁着眼,却像什么都看不见,只觉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风呼呼往里灌。她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像夜枭啼哭,笑着笑着又呕出一口血,喷在车板上,斑斑点点,像那年元宵,杨慎买给她的第一串山楂,红得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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