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圆滚滚的,像个小太阳。老陶工说,这是照着盘古的肚子捏的——盘古的肚子化成了江河湖海,他的陶罐,要装下部落里所有的水。
“那辟地呢?”放勋转头问昊天,“古籍里说盘古‘手足为四时,血脉为江河’,可人类的‘辟地’,总不能只是踩着盘古的骨头过日子吧?”
昊天往祭坛下走了两步,停在一棵老槐树下。树干上刻着许多划痕,有大有小,是历年部落里的孩童刻下的身高印记。“你看这些划痕,”他指着最下面一道浅浅的刻痕,“这是十年前一个叫阿柱的孩童刻的,那时他才到我腰。去年我再见到他,他已经能扛起比自己还重的木料,在河边造了座桥。这桥,就是人类自己辟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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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勋走到老槐树下,摸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我懂了。盘古把地辟出来,不是为了让人类在上面随便走,是为了让人类敢在上面‘造’东西——造房子,造桥,造陶罐,造能装下种子的粮仓。就像去年在汾水畔,部落里的人合力挖了条水渠,把汾水引到田里。水渠挖通那天,水流进田里的声音,比任何祭祀的鼓声都好听。”
“那水渠,就是人类辟的新天地。”昊天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暖意,“盘古用身体化成了山川草木,可人类没停在‘利用’的阶段,他们开始‘改造’——把荒地改成良田,把独木舟改成木筏,把野兽驯化成家畜。这些事,盘古没教过,是人类自己从‘开天’的念头里,琢磨出的‘辟地’的法子。”
放勋忽然觉得手里的柏酒暖了些,他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让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我想起小时候,巫祝给我讲盘古的故事,说他死后,牙齿变成了金属,骨髓变成了玉石。那时我总想着,要是能找到盘古的牙齿,就能造出最锋利的斧。后来我才明白,盘古的牙齿,其实在每个人的手里——是农夫手里的耒耜,是匠人手里的凿子,是猎人手里的弓箭。”
昊天闻言笑了,从地上捡起一块光滑的石子,扔进旁边的溪流里,激起一圈圈涟漪:“你看这涟漪,石头落下去,水就变了模样。人类改造自然,就像往水里扔石头,刚开始只是小小的涟漪,可扔的人多了,扔的次数多了,溪流就能变成河,河就能变成江。盘古开天,就是扔出了第一块石头。”
两人沿着溪流往前走,晨光已经洒满了苍梧之野。溪边的田埂上,几个农夫正弯腰插秧,嫩绿的秧苗在水里站成整齐的队列。放勋停下脚步,看着农夫们的动作——他们弯腰时,后背的弧度像极了盘古撑天的模样;他们把秧苗插进土里时,指尖的力度,像在给大地缝上绿色的布。
“你看他们,”放勋指着农夫,声音里带着赞叹,“他们不知道盘古是谁,却在做着和盘古一样的事——开天,辟地,造世界。”
昊天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巅。山巅上有座新修的观星台,是部落里的巫祝和匠人一起造的。“那观星台,也是盘古的斧痕。”他说,“巫主要在上面看星象,定农时;匠人要在上面架起木梁,让观星台能顶住风雨。他们一个看天,一个辟地,合在一起,就是人类自己的‘开天辟地’。”
方勋想起昨天在观星台,巫祝给他指北极星的位置。巫祝说,北极星的位置永远不变,就像人类心里的“开天”念头——无论遇到多大的风雨,只要想起盘古挥斧的模样,就敢继续往前走,敢继续造房子,挖水渠,种庄稼。
“我以前总以为,盘古开天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放勋感慨道,“现在才明白,盘古开天从来没停过。每天太阳升起时,人类拿起工具走出家门,就是在继续开天;每天月亮升起时,人类把收获的粮食放进粮仓,就是在继续辟地。”
昊天抬手看了看天色,朝阳已经升到了树梢,雾霭早已散尽。“该回部落了,”他说,“今天要给新出生的孩童举行命名礼,你得去给他们系红绳。”
方勋点头,转身往部落的方向走。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看向祭坛的方向——石阶上的画迹还在,盘古的斧刃指向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