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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接过玉珏,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忽然笑了:天子有此心,何愁天下不安?他转身走向殿外,长弓在肩头轻轻晃动,三日后,听好消息。
那三日,丹陵像被投入熔炉。井水浅了三尺,路边的草木全成了焦黑色,有老人和孩童热死在茅舍里,尸体用草席裹着,来不及掩埋。尧帝每日巡视街巷,把宫廷储存的冰块分发给百姓,见有垂危者,便亲自喂以米汤,掌心的老茧蹭过灾民枯槁的脸颊,像在抚摸一块干裂的土地。
第三日傍晚,东方传来九声巨响,震得宫殿的铜铃乱响。尧帝站在观星台上,看见九个日轮接连坠向汤谷,金色的光焰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像九道燃烧的河流。最后一个日轮在天际晃了晃,终于循着旧轨向西沉去,留下漫天晚霞,红得像被血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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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观星台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百姓们走出焦黑的茅舍,朝着东方跪拜,哭声里混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尧帝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忽然想起幼时在田埂上听老农说的话:天有常道,人有常法,顺之则昌。
羿归来时,身上带着硝烟味。他把九根射落的日羽呈给尧帝,那些金色的羽毛还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一碰便化作灰烬。陛下,十日已除,天下可安。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难掩得意。
有大臣立刻进言:羿立此盖世奇功,当封王爵,食邑千里。
尧帝却摇头,从案上取过一袋粟米和两张兽皮:这是对你功绩的奖赏。他望着羿骤然变化的脸色,语气平静如洛水,你射日,是为救万民于水火,还是为求爵禄?若为万民,这些已足够;若为爵禄,便忘了射日的初心。
羿愣住了,握着粟米袋的手渐渐收紧。他忽然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羞愧:臣知错了。愿携此粟米,返回汤谷,教族人耕作,再不为功名利禄动心。
尧帝扶起他,指尖触到汉子臂膀上的箭伤——那是射日时被烈焰灼伤的,结着暗红色的痂。去吧。他轻声道,记住,天下安宁,比任何爵禄都重。
秋汛来得比往年更凶。尧帝接到急报时,正在查看新收的稻穗,金黄的谷粒从指缝漏下,像串碎金。黄河决堤,淹没九郡,百姓溺死者逾千。内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鲧大人筑的堤坝,一夜之间溃了七处。
他立刻启程北上。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颠簸,车窗外的景象触目惊心:被洪水冲垮的房屋只剩断梁,漂浮的尸体与草木纠缠在一起,有侥幸逃生的百姓坐在树梢上,手里举着空空的食篮,眼神空洞得像被水浸泡过的木头。
鲧的治水营地扎在高坡上,篝火彻夜不息。这个负责治水九年的大臣见到尧帝时,眼里满是惶恐,青铜耒耜扔在泥地里,上面还沾着湿滑的青苔。陛下,臣已尽力......他的声音嘶哑,洪水太猛,堤坝刚筑好就被冲垮......
尧帝没看他,径直走向溃堤处。浑浊的黄河水裹挟着泥沙,像头咆哮的巨兽,不断啃噬着残存的堤岸。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湿泥,指尖能触到里面未化的冰粒——原来上游已经落了雪,融水加剧了洪峰。
你看这水。尧帝指着汹涌的洪流,水性趋下,如人之趋利,堵是堵不住的。他在泥地上画出河道的走向,此处河床本就高于两岸,你却一味筑堤,无异于在屋顶蓄水,岂能不溃?
鲧涨红了脸,忽然梗着脖子道:自古治水皆用堵法,难道陛下有更好的法子?
尧帝望着他固执的侧脸,忽然想起九年前,正是这个鲧拍着胸脯保证,三年之内必平水患。那时他信了,调遣万民,耗费无数粮草,换来的却是今日的惨状。你且退下吧。他站起身,衣袍上沾满泥水,另择贤才,再谋治水之道。
寻访禹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这个鲧的儿子不在部落营地,却在下游的沼泽地勘察水系。尧帝找到他时,正见个年轻人跪在泥水里,手里捧着块龟甲,上面用炭笔描着弯弯曲曲的线条。他的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满是被荆棘划破的伤口,却浑然不觉,正对着水流的方向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