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秋,长白山脚下的这座小城,被一层深秋的寒意紧紧包裹,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空气里弥漫着落叶和远处山峦带来的清冷气息。
于奶奶的去世,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们这个刚刚经历了拆迁、重新聚居在一起的邻里圈子里,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我叫小涛,是于奶奶的外孙,也是她唯一的外孙。
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我这个长孙必须守到头七之后才能离家返校。
我刚上大学不久,接到噩耗匆匆赶回,悲伤还未完全沉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已经悄然弥漫开来。
我们以前住在那种老式的三层楼房里,露天楼梯,邻里间端着饭碗都能串门,关系亲厚。
拆迁后,大家被集中安置在同一栋新建的居民楼里。
楼底下有一个宽敞的平台,下面是一排底商,不远处还有些商场,环境变了,但老人们依旧习惯聚在平台上,晒太阳,唠嗑,延续着几十年的情谊。
于奶奶是抽烟抽到老的,从七岁稚龄到八十三岁寿终,嗓音被烟草熏燎得异常沙哑,像破旧的风箱,又带着东北老辈人特有的豁亮。
她喊人时,声音能穿透半个楼道:“哎!你在干嘛呀!”辨识度极高,整个楼里找不出第二个。
出殡后的第二天,悲伤的气氛依旧浓重。
我和母亲,还有几位帮忙料理后事的亲戚待在家里,处理着琐碎的后事,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下午时分,我想到平台上去透透气,刚下去,就看见邻居王老爷被几个老邻居围着,正激动地说着什么。
我妈也在旁边,脸色有些发白。
王老爷和我们家是紧邻,关系一直很好。
他腿脚不太利索,平时喜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此刻,他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惊惧,声音都有些变调:“就今天上午,快做晌午饭那会儿,我家老婆子在厨房忙活,屋里电话就响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还普遍装着座机。
王姥姥在厨房喊:“老头,去接个电话!”
王老爷慢悠悠地从沙发挪到电话旁,拿起了听筒。
“里面…里面就传出来一声…”王老爷咽了口唾沫,模仿着那个他熟悉无比的声音,“‘老王头,是我呀!’”
那沙哑、独特的腔调,王老爷太熟悉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熟稔的回应:“老于太太呀?”
话音刚落,第二遍都没等来,一个激灵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把他冻僵了……
老于太太?于奶奶?她不是前天刚出殡吗?人已经躺在那个冰冷的山坡上了啊!
“哐当!”听筒从他手里掉落,砸在电话机上。
王老爷当时就喊了一嗓子,连滚带爬地冲到厨房,话都说不利索了,只对着王姥姥反复说:“是……是老于太太!我接到老于太太的电话了!”
平台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角落塑料袋的窸窣声,围观的邻居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我站在人群外围,听着王老爷带着颤音的叙述,脊背一阵发凉。
那声音,我太熟悉了,绝不可能是听错或者恶作剧。
谁会,又能模仿得那般惟妙惟肖?
母亲赶紧上前安抚王老爷,说可能是他太伤心,听错了,或者是线路串音。
王老爷却固执地摇头,眼神里满是笃定和后怕。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第二天一早,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像炸雷一样在楼里传开,王老爷走了。
不是生病,不是意外,就是人突然没了。
而且发现他的地方,极其蹊跷。
他并不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而是躺在厨房的地上,悄无声息地走了。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我家房子的布局,于奶奶生前住的那个小房间,正好紧挨着王老爷家的厨房,仅一墙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