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绣苍术叶,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改完口罩,陆承宇去看咳血的病人。那病人戴着重型口罩,正靠在墙边喝水,咳嗽轻了不少,唾沫里的血丝也淡了。“这玩意儿真管用,”他看见陆承宇,扯了扯口罩,声音闷闷的,“昨天还咳得睡不着,今天戴了这布,咳得少了,胸口也不疼了。”
陆承宇往矿洞深处看,那里的石灰圈已经重新画好了,护院戴着口罩在巡逻,药童戴着口罩给病人送药,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块布,有粗布的、麻布的,还有北狄帐篷改的,颜色不一样,却都挡着口鼻,像给淮安城的人加了层护罩。
老茶婆蹲在药房门口,翻看着新做的口罩,突然叹了口气:“其实这口罩不是我想出来的。”她往云雾山的方向看,“当年青溪镇出事,有个老郎中试过用布挡唾沫,可那时候没人信,说他瞎折腾,后来……后来就没人提了。”
陆承宇没说话,只是拿起个口罩,往嘴上戴了戴。风从矿洞吹出来,带着瘴气的味道,可被口罩一挡,只剩药香飘进鼻子里。他忽然觉得,老茶婆说的对,灵泉水的力量来自守护,这口罩也是——不是布有多厉害,是大家愿意为了彼此挡着病菌,愿意相信这简易的布能护着彼此,这才让口罩有了用。
晚上,陆承宇把老铁匠刻好的匕首送给林晚秋。匕首的铁面上,茶苗栩栩如生,叶尖上还刻了个小小的“秋”字。林晚秋握着匕首,往口罩上划了划,布没破,她笑了:“这匕首锋利,以后摘口罩不用扯麻绳了,用它割就行。”
陆承宇看着她的笑,突然想起火墙熄灭那天,她站在茶园田埂上的样子。那时候他以为,打跑北狄人就好了,现在才知道,守住淮安城不光要靠刀,还要靠这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口罩,靠灵泉水井盖的棉布,靠每个人愿意为别人多戴一会儿口罩的心意。
月光落在口罩上,淡黄绿色的药粉泛着微光。陆承宇想,等开春了,茶苗长起来,他要教全城人做口罩,用新采的茶芽煮水调药粉,让口罩上带着茶香。到那时候,淮安城的风里,就只有茶香和药香,再没有瘴气和恐慌了。
毕竟,连北狄人的蛊毒都能被煮沸的灵泉水浇灭,这小小的口罩,怎么会挡不住那些看不见的病菌呢?淮安城的人能想出法子做解药,就一定能想出法子护着彼此,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