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可惜。”
林晚秋捡起齿轮时,发现里面卡着片干枯的茶叶。她忽然想起去年秋天,老茶婆说用机器炒的茶总缺点“人气”,此刻这带着硝烟味的茶叶,倒像是把机器和人心炒在了一起。“能修。”她往不远处的铁匠铺看,老铁匠正对着水闸图纸比划,火光映着他脸上的疤痕,像幅粗糙的画,“让老铁匠加些铜片,更耐磨。”
变故出在清理粮仓时。当士兵们挪开倒塌的粮囤,突然发现是那个被陆承宇砍过马腿的刀疤脸。这些人显然是想等大军反攻时里应外合,此刻却饿得只剩皮包骨,看见林晚秋手里的茶籽,眼睛亮得像狼。
“放下!”少年传令兵突然举着短刀冲过去,茶种撒了一地,“这是我们的!”他往刀疤脸面前啐了口,“你们烧了我们的茶园,还想抢茶籽?做梦!”
刀疤脸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抢?这城里的机器……哪样不是学我们国师的?”他往地上的齿轮啐了口,“连灵泉水都是偷的矿洞活水,你们才是真正的强盗!”
林晚秋还没说话,老茶婆突然举起拐杖往刀疤脸头上砸:“放你娘的屁!”老婆子的茶籽罐摔在地上,茶籽滚得满地都是,“我们的茶苗是用汗浇的,机器是用手搭的,哪样不比你们抢来的干净?”
地窖里的北狄兵突然骚动起来,有个年轻的兵突然跪地哭喊,说他原是云雾山的茶农,被北狄人掳去当苦力,还认得老茶婆的茶籽罐。刀疤脸刚要拔刀,却被独眼汉一脚踹倒,短刀架在脖子上——这只独眼里的狠劲,比北狄人的弯刀还吓人。
“留着他们。”林晚秋突然按住独眼汉的手腕,“让他们去修水闸,修不好就不给饭吃。”她往那个茶农出身的北狄兵看,“你要是能认出云雾山的茶苗,就免你死罪。”
北狄俘虏们被押去修水闸时,淮安城的炊烟渐渐多了起来。林忠带着人在废墟上搭新的炒茶机,竹管里的灵泉水又开始流动,顺着铜片齿轮的转动洒在茶苗上,像串跳动的珍珠。少年传令兵抱着那包发了芽的茶籽,往云雾山的方向走,说要去种第一茬新茶。
第七天清晨,林晚秋被一阵奇怪的响声吵醒。她跑到护城河边,看见那些北狄俘虏正踩着水力扇车抽水,刀疤脸虽然还瘸着腿,却把竹管捆得结结实实;那个茶农出身的俘虏正蹲在茶苗边,教淮安的茶农辨认虫害,手指在叶片上的动作轻得像抚摸婴儿。
“他们说……”陆灵儿骑着巨狼跑过来,狼背上还驮着个北狄小孩,是俘虏里最小的,此刻正把玩着个竹制的小齿轮,“想跟着我们种茶,说北狄的草原种不出金骏眉。”
林晚秋往城墙看,陆承宇正扶着垛口往下望,后背的伤口虽然还没好,却已经能站直了。他的军刀插在旁边的雪地里,刀鞘上的齿轮纹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在呼应着水闸的转动声。
“让他们种。”林晚秋往茶苗上浇了点灵泉水,新芽在晨露里舒展着,“只要他们知道,粮食是种出来的,不是抢出来的,就有资格喝这灵泉水。”
日头升到头顶时,云雾山传来好消息。少年传令兵在那边种的茶籽全发芽了,绿油油的苗顺着山坡铺下去,像块巨大的翡翠。老茶婆带着茶农们往那边去,竹篓里装着炒好的新茶,说是要让第一茬春茶染上云雾山的露水香。
林晚秋站在修复好的水闸边,看灵泉水顺着竹管往山上流。陆承宇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伤口的疼痛让他吸了口凉气,却把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笑意:“你看,我们的机器,比北狄人的弯刀厉害。”
远处的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老铁匠正在打新的齿轮,说是要给每个北狄俘虏发一套工具。独眼汉的娘在茶苗边搭了个草棚,给干活的人送麦粥,瓦罐里飘出的香气混着茶香,在风里漫得很远。
林晚秋忽然想起爷爷实验室里的那句话:“文明的进步,从来不是靠征服,是靠共生。”她往水闸的齿轮上抹了点茶油,咔嗒声混着远处的笑声,像支劫后余生的歌。
夕阳西下时,第一片新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