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了小叶茶,惹得她笑出浅浅的梨涡。那笑容落在刀疤脸眼里,竟让他独眼里的光柔和得像团棉絮。
“她教我妹妹织布时,也这样。”刀疤脸不知何时跟在他身后,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溪边的蜻蜓,“我妹妹说,淮安的姑娘笑起来,比草原的马奶酒还醉人。”
陆承宇忽然想起昨夜林晚秋腕间的疤痕,在月光下淡得像片云。他曾以为那是战争留下的印记,如今才明白,那其实是新生的证明——就像刀疤脸独眼里的柔光,不是忘了仇恨,是懂得了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
午后的阳光晒得茶砖发烫,陆承宇和刀疤脸坐在竹棚下分茶。砖茶被掰成小块,用油纸包好,淮安的茶农分到的包上系着羊毛绳,北狄俘虏的包上则缠着茶树枝,两种系带在石桌上堆着,像片小小的森林。
“赵将军的信使来了。”林忠突然从山下跑上来,甲胄上沾着尘土,“说北狄王庭派了使者,想……想跟咱们换茶种。”
刀疤脸的独眼里猛地亮起来,手里的茶砖差点掉在地上。“他们……他们肯认?”他的声音发颤,像风吹过松动的窗棂,“认这茶,认这土地?”
陆承宇往山下看,信使的身影正顺着茶田小径往上走,怀里抱着个北狄样式的银盒。他忽然想起刀疤脸说的,草原的冬天很长,牧民们总在盼春天,就像他们曾盼着战争结束样。
“不仅认。”陆承宇往刀疤脸手里塞了块最大的茶砖,“他们还想让你回去当茶使,教草原人种金骏眉。”
刀疤脸的独眼里滚下滴泪,砸在茶砖上,晕开深色的印子。他转身往竹棚跑,要去告诉那个茶农出身的北狄兵,却在门口撞见正织茶布的妹妹——她的羊毛线上已经织出了茶花纹,北狄的狼纹和淮安的茶芽在布面上缠绕,像两条交颈的蛇。
“哥,你看!”女子举起布的瞬间,阳光透过丝线的缝隙落在刀疤脸脸上,他独眼里的柔光突然变得汹涌,像决堤的河。
陆承宇往溪边走时,看见林晚秋正对着水面笑。她的倒影里,有个举着茶砖的身影在茶田奔跑,独眼里的光映在水里,碎成片金,和她腕间的疤痕相映成趣,像枚特殊的勋章。
他忽然明白,所谓柔光,从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温顺,是见过刀光剑影后,依然愿意弯下腰,给茶苗浇水的温柔;是握着屠刀的手,学会给婴儿裹羊毛的慈悲;是两个曾举刀相向的人,能坐在起分块茶砖的坦然。
水力扇车还在转,齿轮咬合的声音里混着茶田的笑语,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陆承宇往竹棚看,刀疤脸正和妹妹起给茶砖系羊毛绳,独眼里的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映着阳光下的茶田,映着远处的云雾山,也映着每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
这大概就是林晚秋说的,最好的时光——不是没有伤痕,是伤痕能开出花;不是没有仇恨,是仇恨能变成茶苗的养分;是他眼中的柔光,能照亮整片曾经荒芜的土地。
北狄使者的银靴踏过茶田小径时,陆承宇正帮刀疤脸把晒好的茶砖装进竹筐。那些印着齿轮纹和狼纹的茶砖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像块块凝固的阳光,被北狄俘虏和淮安兵卒小心地码放着,竹筐边缘系着的羊毛绳和茶树枝在风里轻轻纠缠。
“陆将军。”使者的声音带着草原特有的卷舌音,银盒在他手中打开的瞬间,露出里面铺着的北狄锦缎,缎面上绣着两匹低头饮水的狼,狼爪边却缀着茶芽纹,“王庭说,用十车草原最好的羊绒,换云雾山的茶种和‘云狄砖’的做法。”
陆承宇的目光落在锦缎的针脚处,那里的茶芽纹明显是新绣的,线脚还带着生涩,想来是刀疤脸的妹妹连夜赶制的。他忽然想起昨夜刀疤脸蹲在竹棚下,用独眼看妹妹绣花的模样,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像在守护件稀世珍宝。
“茶种可以给。”陆承宇往茶田深处指,那里的育苗棚里,金骏眉和北狄小叶茶的幼苗正并排生长,叶片在风里轻轻触碰,“但做法不用换。”他往刀疤脸手里塞了把铜钥匙,“地窖里的茶籽,你清点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