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时的刀痕,“云狄的骨头,是盐卤泡过的,硬着呢。”
晨雾散尽时,流民棚的炊烟渐渐直了。陆承宇带着兵卒挨棚搜查,每掀开一顶毡帐的门帘,都能闻到股混杂着汗味与草药的气息。瘸腿货郎的特征很明显——左耳缺半片,走路时右腿往外撇,可搜了三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藏得倒深。”陆承宇用剑鞘挑开个堆着破棉絮的草垛,里面只有几只受惊的老鼠,窜出来时带起的灰里混着根马尾松针。他往草垛深处捅了捅,剑尖触到块硬邦邦的东西,挖出来一看,是只断了带的草鞋,鞋底沾着的泥里嵌着片茶芽——云狄茶苗地特有的细叶。
林晚秋正在给流民诊病,手指搭在个老汉的腕脉上,余光却瞟着不远处个蹲在火堆边的身影。那人用破帽檐挡着脸,正往火里添柴,右腿伸得笔直,左腿却蜷着,裤脚磨出的破洞里露出的脚踝上,有圈和之前货郎相似的勒痕。
“大爷,您这风寒得喝三副药,”林晚秋把药方递过去,声音特意提了提,“青禾,去把药箱里的盐晶膏拿来,给这位……先生擦擦冻裂的手。”她故意顿了顿,那人添柴的手猛地一顿,破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僵了下。
青禾应声去取药,路过火堆时,故意把药箱往那人身边撞了下。破帽掉在地上,露出张布满冻疮的脸,左耳果然缺了半片,像被狼啃过似的。他慌忙去捡帽,起身时右腿往外撇得厉害,裤管扫过火堆,带起的火星燎着了裤角,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刀柄,缠着的三股绳结在火光里闪了下。
“是他!”青禾往后跳了步,药箱里的盐晶膏摔在地上,裂开的瓷片里滚出颗盐晶,正好落在那人脚边。他像被烫着似的往后缩,瘸腿在地上划出道浅痕,鞋印里沾着的茶芽露了出来,和陆承宇在草垛里找到的一模一样。
那人突然往棚外冲,短刀“噌”地出鞘,刀光在朝阳里闪得刺眼。可没跑两步,就被根横过来的扁担绊倒——是刀疤脸不知何时守在了棚口,独眼瞪得像铜铃,扁担压在他背上,压得他半截身子陷进泥里。
“黑风寨的狗,还想跑?”刀疤脸踩着他的后腰,独眼里的光淬了冰,“昨天放箭的是你吧?箭头抹的松脂,还是后山的马尾松,闻着就冲鼻子。”他往那人怀里摸,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半张云狄地形图,盐仓和学堂的位置标得密密麻麻,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靶。
孩子们闻讯赶来时,正看见陆承宇把短刀往地上扔。刀身撞在石板上,发出的脆响里混着点茶味——刀鞘内侧垫着层茶枝,是为了防生锈。桥生突然指着刀鞘上的刻痕:“这是俺刻的木马花纹!”果然,鞘尾刻着个狼头,尾巴像茶枝,正是他前阵子卖给流民棚个老汉的手艺。
“偷了俺的木马,拆了做刀鞘?”桥生往他腿上踹了脚,瘸腿货郎疼得龇牙,眼里却喷着火。石头抓起把地上的盐泥往他脸上抹:“让你记着云狄的盐是咸的,也是能呛死人的!”
老秀才拄着拐杖赶来,看见地上的地形图,突然往瘸腿货郎身边蹲:“这图上的字,是用烧焦的茶枝写的吧?笔迹和之前的纸条一模一样。你们黑风寨,是把云狄的茶当成蘸血的笔了?”他用拐杖戳了戳图上的学堂,“这里的孩子,连‘匪’字都认得,你们还敢来撒野?”
瘸腿货郎死死咬着牙,直到盐生娘提着刚烙好的麦饼过来,饼香漫过来时,他喉结滚了滚。“尝尝?”盐生娘把饼往他嘴边递,“这饼里掺了‘共田’的新麦,还有孩子们种的茶碎。你要是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也能坐在‘共暖堆’边,踏踏实实吃口热的。”
他突然别过脸,肩膀抖得厉害。刀疤脸往他怀里又摸了摸,掏出个布娃娃,是用茶枝做骨架,羊毛线缝的身子,脸上用炭笔描着歪歪扭扭的眼睛——像盐穗常做的那种。“这是……”刀疤脸的声音顿了顿,独眼里的光软了点。
“是俺娃的……”瘸腿货郎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去年冬天冻饿没了,就埋在‘救命桥’南边的茶苗地里……俺来云狄,一半是为了眼线的活,一半是想看看她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