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雪把云狄裹成了白团,“共田”的茶苗顶着雪帽,像排排缩着脖子的娃娃。陆承宇蹲在矿洞深处,手里捏着块黑黢黢的东西,是牧民从鹰嘴崖溶洞里捡来的硝石,混着硫磺和炭末,在掌心搓出细碎的火星,像攥着把星星。
“老辈人说这东西能炸山,”刀疤脸往火堆里添了块盐晶,火苗“噼啪”窜高,把两人的脸映得发红,“当年挖盐道时,用它崩开过塌方的岩壁,只是威力太烈,后来就不敢用了。”他往洞外瞥,孩子们正在雪地里滚盐袋,把晒好的盐往地窖运,笑声像串被冻脆的铃铛。
林晚秋踩着雪进来时,药箱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她往陆承宇手里塞了块猪油膏:“硝石伤手,抹点这个,比茶油管用。”目光落在那堆黑东西上,眉头皱了皱,“这就是你说的‘土炸药’?看着像烧焦的茶饼。”
“比茶饼厉害百倍,”陆承宇把硝石往石臼里倒,“匪首招了,黑风寨还有批残匪躲在狼窝沟,沟里的火药快用完了,正等着山外的人送硝石。咱们要是能把这土炸药做出来,就能端了他们的窝。”他往石臼里加了把盐晶,“盐能让火药燃得更匀,老盐工教的。”
老秀才抱着《千字文》进来时,书页上落的雪化成了水,在“勇”字那页晕开片湿痕。“孩子们说要学做炸药,”他往雪地里指,石头正用树枝在雪上画炸药的样子,画得像个圆滚滚的盐疙瘩,“我没拦着,有些事,总得让他们学着面对。”
做炸药的法子是瘸腿货郎招供的。他说黑风寨的火药是用硝石、硫磺、炭末按比例配的,只是比例总不对,炸起来要么没劲,要么炸得太散。“得用茶籽油调,”瘸腿货郎的声音在监牢里发闷,铁链拖地的声响像条冻僵的蛇,“油能把粉末粘成团,威力才匀。”
孩子们围在矿洞的石桌旁,看着陆承宇把三种粉末按比例混在一起。盐穗往里面撒了把茶籽粉:“俺娘说茶籽能助燃,炒茶时放两把,火都旺些。”桥生则把捡来的匪兵刀鞘劈成细条,说要做炸药的引线,“这木头浸过松脂,燃得慢,正好留时间跑。”
试炸选在“救命桥”下游的河滩。陆承宇把搓成条的炸药裹在盐袋里,引线缠在茶枝上,用雪埋了半截。石头自告奋勇去点火,小手里攥着根烧红的木炭,手冻得通红,却攥得死紧。“点着就往茶丛里跑,”刀疤脸往他背后推了把,“数到十再回头。”
木炭碰到引线的瞬间,“滋啦”冒起串火星,像条红色的小蛇往炸药爬。石头转身就跑,棉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刚数到七,就听“轰隆”声巨响,雪地里炸开个黑窟窿,溅起的雪沫混着盐粒,像场劈头盖脸的冰雹。
孩子们吓得往茶丛里钻,再探出头时,河滩上的冰面裂成了蛛网,块块冰碴闪着光,像撒了满地的碎玻璃。桥生捡起块炸飞的石头,上面沾着的火药味里混着茶油香:“比土匪的火炮响!”他往窟窿里扔了块盐晶,“这洞能当陷阱,让他们掉进来爬不出。”
陆承宇却皱着眉,往炸开的冰面看:“威力够了,就是太散,”他往石桌上的炸药配方划了划,“炭末多了,下次少放半成,多加把盐晶试试。”林晚秋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红薯:“先暖暖手,这东西急不得,比熬药还得有耐心。”
三日后的土炸药果然不一样。裹在茶油里的药团炸得又准又狠,把块半人高的盐石炸成了齑粉,粉末里的盐晶在阳光下闪,像把撒出去的星星。刀疤脸往孩子们手里塞了个药团:“拿着玩,别碰引线,”他往狼窝沟的方向看,“过几日,就让这些东西给黑风寨送终。”
残匪躲在狼窝沟的消息是个砍柴的老汉报的。他说沟里的匪兵正在修栈道,想往山外运抢来的绸缎,沟口的吊桥一拉,谁也进不去。“栈道是用老茶树搭的,”老汉往茶枝上比划,“朽得厉害,踩上去咯吱响,像随时会断。”
陆承宇把地图铺在雪地上,用茶枝在狼窝沟的入口画了个圈:“吊桥是关键,”他往沟里的瀑布指,“老汉说瀑布后面有个石窟,能藏人,咱们把炸药运到那儿,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