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的石柜,钥匙挂在根茶枝上,茶枝上系着个红布条。“这钥匙由孩子们轮流管,”他往盐穗手里塞,“让他们知道,厉害的东西要藏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碰,就像藏在心里的火气,得学会自己消。”
盐穗把钥匙挂在学堂的房梁上,。“先生说这叫‘警钟’,”她往孩子们手里分炸飞的盐石碎片,“看见它,就想起狼窝沟的炸响,别再惹事,也别再怕事。”
刀疤脸用炸断的茶木栈道搭了个新柴棚,棚顶铺着缴获的绸缎,风吹过就发出“哗啦”的响,像面彩色的旗。“以后煮盐就在这儿,”他往棚里堆了堆新茶枝,“闻着香味,就忘了火药味。”林晚秋往棚角放了个药杵,说:“还是磨药的声音听着踏实。”
老秀才教孩子们用盐石碎片拼“和”字,每个碎片都沾着点茶油香。“左边是‘禾’,右边是‘口’,”他往孩子们嘴里塞了颗炒茶籽,“有饭吃,有话说,就是和,比炸出来的安宁,更长久。”茶芽往“口”字里填了把雪,雪化后渗进盐石,像滴不肯干的泪。
傍晚的“共暖堆”燃得格外旺,茶木栈道的枝桠在火里“噼啪”响,冒出的烟带着股奇异的香,像绸缎烧过的甜混着茶油的苦。陆承宇往火里扔了块盐晶,晶块炸裂的脆响里,孩子们正在唱老秀才教的新歌,歌词里有盐,有茶,有“共田”的苗,没有炸药,没有枪响。
林晚秋往每个人手里端了碗茶汤,里面煮着新采的茶芽和盐晶,喝起来清清爽爽,像把狼窝沟的硝烟都漱了去。“这是‘和解汤’,”她往火里添了把荞麦种,“喝完了,就往前看,别回头。”
刀疤脸的独眼里映着火光,往陆承宇身边凑了凑:“以后再也不用做那东西了吧?”他往矿洞的方向瞥,石柜的钥匙在房梁上晃,像颗安静的星。陆承宇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红薯,红薯皮上沾着的盐粒在火里闪:“但愿如此,最好让孩子们忘了土炸药长啥样。”
夜渐深时,火渐渐小了,剩下的炭火里,茶木的余烬泛着红,像没烧尽的药团。孩子们抱着新做的绸缎小袄睡在火堆边,小脸上沾着的盐晶在月光下闪,像些甜甜的泪。老秀才用《千字文》盖在他们身上,书页上的“和”字被火烤得发暖,像个安稳的家。
陆承宇站在“救命桥”上,往狼窝沟的方向看,那里的夜空干净得没有一丝烟。桥栏上的狼头刻痕里,融化的雪水正往下滴,在石板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里面映着月亮,映着茶苗,映着云狄的人,安安静静,像从来没有过炸药,没有过战斗,只有盐,只有茶,只有日子,慢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