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里的云狄静得怕人,只有巡逻的脚步声,像踩在棉花上,轻得很。陆承宇没睡,坐在晒盐场的石碾上,手里攥着刀,刀把被汗浸得发潮,像块吸了水的木头。他往山口的方向看,月亮把山路照得像条银带,远处的黑风寨方向,隐约有火光在晃,像鬼火。
“承宇,”林晚秋端着碗热汤过来,是生姜红糖汤,暖得像团火,“喝口暖暖身子,”她往他身边坐,身上带着草药香,“别太担心,像老秀才说的,咱云狄人的心齐,像拧成的麻绳,再大的力也扯不断。”
陆承宇喝了口汤,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像渠水淌进干地:“我不是担心打不过他们,”他往“共田”的方向看,那里的焦黑处被新翻的土盖了,像块新疤,“我是怕伤着弟兄们,像‘共田’的苗被冰雹打了,心疼。”
“大家都愿意守着云狄,”林晚秋往他手里塞了块薄荷糖,是用蜂蜜腌的,甜里带凉,“像守着自家的红薯窖,谁来了都得拼命,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咱所有人的事,像‘共田’的收成,得一起护着。”
后半夜,山口传来马蹄声,“哒哒哒”由远及近,像敲在云狄人的心坎上。
马蹄声越来越近,像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陆承宇猛地站起身,刀“噌”地出鞘,寒光在月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刀疤!”他压低声音喊,像绷紧的弓弦,“带弟兄们往陷坑后藏!别出声!”
刀疤脸应了声,领着人猫着腰钻进盐堆后的阴影里,手里的砍刀被月光镀上层银边,像冻住的冰。栓柱从后山路的方向摸过来,脚步轻得像猫,往陆承宇手里塞了根火把,硫磺味混着松脂香,像药圃的艾蒿,呛得人精神:“后山路没动静,”他的声音压得像耳语,“这群狗娘养的是奔着山口来的。”
陆承宇往山口看,月光下的马队像条黑色的蛇,正蜿蜒着往云狄爬。领头的还是独眼龙,这次他身后跟着四五十号人,手里都举着火把,把山路照得像条火龙,马蹄踏在陷坑旁的树枝上,“咔嚓”响,像咬碎了骨头。
“再近些……”陆承宇攥着火把的手在抖,不是怕的,是急的,像等着火候的药汤,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他往药圃的方向瞥了眼,林晚秋和妇女们正趴在矮墙后,手里都攥着陶罐,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像排张弓的箭。
独眼龙的马忽然在第一个陷坑前停住,他往地上啐了口,火把往暗处照:“不对劲,”他的独眼里闪着凶光,像狼在嗅猎物,“上次那帮杂碎没这么消停,别是……”
话没说完,刀疤脸猛地吹了声口哨,像夜猫子叫。弟兄们手里的石块“呼啦啦”往马队砸去,火把被砸灭了大半,马队顿时乱成锅粥,惊马嘶鸣着往回窜,“噗通噗通”几声,有两匹直接栽进陷坑,里面的碎石“哗啦啦”响,像砸开了盐罐。
“放烟雾弹!”陆承宇把火把往药圃的方向挥。林晚秋她们立刻把陶罐扔了过来,硫磺混着干辣椒在地上炸开,浓烟“腾”地窜起,呛得人直咳嗽,马队里的人眼泪鼻涕流得像渠水,手里的刀都握不住,像抓着块冰。
“杀!”陆承宇举着刀冲出去,弟兄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像破土的春笋,木耙劈在土匪的背上,“咔嚓”响,像折断的红薯藤;石杵砸在头盔上,“嘭”的一声,像敲裂的盐晶。刀疤脸追上独眼龙,一刀劈在他的马腿上,那马“嗷”地跪倒,把独眼龙甩在地上,脸正好撞在盐堆上,白花花的盐粒钻进他的断眼窝,疼得他像杀猪般嚎。
林晚秋举着石杵往个土匪的腿上砸,“咔嚓”声里,那土匪抱着腿在地上滚,火把掉在旁边的艾草堆里,“腾”地燃起团火,把他的脸映得像块烧红的烙铁。“让你抢!让你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一下比一下狠,像在砸偷药圃草药的野猪。
没半个时辰,马队就溃了。活着的土匪拖着伤腿往山外跑,火把掉了一路,像丢了魂的鬼火。独眼龙被刀疤脸捆在石碾上,脸上糊着盐粒和血,像块腌坏了的肉,嘴里还在骂,却没了半点力气,像漏了气的风箱。
陆承宇往他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