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是泛着紫斑的黑。
劳福德反手抓住剑身,肌肉鼓胀得像要撑破皮肤:你毁了仪式,可旧神的注视已经落下来——他突然仰头大笑,右手按在胸口的圣殿骑士团纹章上,金线突然活了,化作细蛇钻进他皮肤。
乔治拽起莉莉安的胳膊,探测仪在掌心烫得发疼。
威廉已经背起玛莎,女孩的脸埋在老教授的颈窝,抽噎声像小猫打哈欠。
埃默里踢开劳福德脚边的火折子,干草堆腾起烈焰,浓烟裹着信徒们的尖叫涌上天花板。
劳福德的身影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他捂着流血的肩膀,黑宝石权杖上的裂痕里渗出黏液,滴在地上腐蚀出青烟。
康罗伊家的杂种——劳福德的声音被火势吞没。
乔治最后看了他一眼,男人眼里的疯狂像淬了毒的刀,但更多的是冷笑,难道今天的这场祭祀不过是场闹剧。
庄园外的马厩里,母马喷着白气跺蹄。
威廉把女孩交给莉莉安时,军大衣上的火才被埃默里拍灭,焦糊味混着玛莎身上残留的薰衣草香,刺得乔治鼻尖发酸。老威廉,外围清理干净了?他扯下被血浸透的袖扣,月光下,康罗伊家的鸢尾花徽章泛着冷光。
七个守卫全捆在柴房,嘴堵得严实。威廉搓了搓冻红的手,马车上备了热姜茶,莉莉安和孩子们先回去。他瞥了眼缩成一团的玛莎姐弟,喉结动了动,我当年在印度,也见过这种邪乎仪式...你们做得对。
莉莉安抱着玛莎上马车时,突然转身塞给乔治个布包。玛莎捡的鹅卵石,她睫毛上还沾着泪,她说石头里有弟弟的笑声。乔治捏了捏布包,硬邦邦的石子硌着掌心,像颗没凉透的心跳。
回到伯克郡庄园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乔治的靴跟叩着大理石台阶,管家老霍布斯举着烛台迎出来,银盘里躺着封火漆未拆的信。女王陛下的专使,半个时辰前到的。老霍布斯压低声音,他说...信里的内容,只能给您一个人看。
乔治撕开火漆的瞬间,鸢尾花纹章的碎屑落在地上。
信笺是维多利亚惯用的玫瑰红,字迹却不是她的,是首相皮尔的秘书代笔:康罗伊男爵,保守派十二家族将于明夜在怀特俱乐部集会。
有人看见劳福德·斯塔瑞克的马车停在俱乐部门口。
晨雾漫进客厅,乔治盯着信末的蜡印——不是王室的VR皇冠,是康罗伊家的雄鹿徽章。
女王怎么会用这个蜡封,难道跟父亲有关系?
窗外传来知更鸟的第一声啼鸣,乔治把信折好塞进表盘夹层。
表盘盖合上时,表壳的镜面映出他眼下的青黑,还有藏在瞳孔深处的不明暗火。
今天的把戏让乔治感觉十分恼火,积攒的怒气不知道向谁发泄,很明显他们一群人只是某个戏台的角色,一场政治漩涡正在向自己袭来。
仔细想想,女王姐姐的所作所为真是高深莫测,乔治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幸亏自己这个身体还年轻,还有机会从别人的政治把戏中学到点什么。
光靠蛮力在这个不知深浅的世界没办法走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