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号声穿透帐篷时,乔治的指节还抵着那枚幽蓝结晶。
它的热度已退,却在掌心烙下一道淡青色印记,像条细蛇蜷在皮肤下。
约翰蹲在旁边,扳手悬在半空——他刚才要去捡,被乔治用眼神止住了。
爵爷,阿米特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带着锡克人特有的沙哑,拉姆齐上校的信使到了,说勒克瑙的战报加急。
乔治把结晶塞进内袋,指尖在布料上轻轻按了按。
帐篷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小兵的尸体被拖走时在地毯上擦出道暗红痕迹,像条扭曲的蚯蚓。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的夜袭——那道穿透肩甲的幽蓝光痕,也是这样的颜色。
让信使进来。他理了理领口,军装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信使是个面生的下士,递来的羊皮卷还带着马背上的汗味。
战报里的字跳出来:影子护卫再现,第三营半数伤亡,敌方前锋似有无形屏障......
乔治的手指在影子护卫四个字上顿住。
勒克瑙巷战那晚,他亲眼见着三个穿着暗黑衣着的蒙面人被刺刀捅穿胸口,却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冲锋;还有个留着络腮胡的护军高级军官,子弹打在他眉心只冒火星,最后是被阿米特的弯刀挑断了脚筋才倒下。
当时他以为是英军火药受潮,现在想来——
阿米特,他抬头看向守在门边的护卫,对方的头巾下,络腮胡随着点头轻颤,那晚你砍中那军官时,刀是什么感觉?
像砍在湿牛皮上,阿米特立刻回答,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弯刀,刀刃嵌进去半寸就卡住了,他转头冲我笑,牙齿白得瘆人......爵爷,您当时说那是敌人涂了油的铠甲,可现在想来......
帐篷外传来马蹄声。
詹尼派来的马车到了——她总是严格按照乔治的嘱咐办事,所以派来接货的马车来得很及时。
埃默里已经把这段时间的巡逻任务都拿下来了,他们兄弟之间达成了默契,这批财宝并没有瞒着埃默里,他可以拿到不错的一大份,现在他需要帮乔治把财宝运回加尔各答。
几天后,乔治和阿米特带着自己的这队人马出现在回加尔各答的路上。
詹尼在半路的一个旅店很欢乐的迎接自己的爱人,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乔治两辈子做人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詹尼满足了自己的渴望,告诉乔治这个旅店还有一个尊贵的客人,原来是曾经的莫卧儿皇帝陛下,现在已经是个罪人,在流放去缅甸的路上偶然与乔治相逢。
巴哈杜尔·沙二世的信。她递过银漆信封,封蜡是莫卧儿王朝的孔雀徽章,他说想单独见您,在他下榻的旅店顶楼。
乔治捏着信封,指腹擦过封蜡凸起的纹路。
皇帝的邀请来得突然,这位皇帝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连亲人都已经被英国殖民军处决了。您没必要去见这样的人,詹尼轻声说,您现在需要赶紧回家......
我很想见见这位皇帝陛下。乔治否决了她的建议,把信收进胸袋。
茉莉的香气混着帐篷里残留的血腥气,让他想起迦梨神庙那尊青铜神像——女神脚下踩着的,不正是这些若有若无的超凡之力?
旅店在大路的旁边,估计是原来王朝的官员驿站,三层高的红砂岩建筑,阳台爬满枯黄的紫藤。
阿米特的靴子踩在大理石台阶上,每一步都像敲在乔治心上。
顶楼房间的门开着,檀香混着旧书纸页的味道涌出来。
巴哈杜尔·沙二世坐在褪色的波斯地毯上,裹着件金线绣的旧长袍,发间的钻石头巾扣已经有些松动。
康罗伊少爷,皇帝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铜盆,他抬手时,乔治看见他小指上戴着枚黑铁戒指,戒面嵌着块暗红宝石,您送的茶,比我小时候在德里喝的还好。
乔治单膝点地,这是莫卧儿宫廷的礼节。能为陛下效劳,是我的荣幸。他注意到皇帝脚边堆着几卷羊皮书,封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