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敲了敲发报器,告诉你们主子,中秋夜的钟,我替他敲。
雨越下越大,打在电报局的铁皮屋顶上,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锣。
乔治摸出怀表看了眼,凌晨两点十七分。
他把发报器塞进公文包,抬头时看见玛伊正用舌尖舔去匕首上的雨水,黑纱下的眼睛亮得像两颗黑曜石。
明天。他对着雨幕说,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去深水埗老陈记。深水埗的晨雾还未散尽,老陈记茶楼的木楼梯就被踩得响。
乔治掀开门帘时,白头佬正把茶盏往桌上一墩,粗瓷碗底磕出条细纹:康监督倒是守时。他指节上的翡翠扳指泛着油绿,在茶雾里像团凝固的苔藓。
林九坐在靠窗的位置,玄色道袍沾着露水,面前的茶一口未动。
他的目光扫过乔治怀中的铁盒,罗盘在桌下轻轻震颤——这是地脉异动前的征兆。
乔治把铁盒搁在八仙桌上,锁扣弹开的瞬间,白头佬的瞳孔猛地收缩。
玄铁牌表面的古篆泛着冷光,血色水晶在晨雾里渗出丝丝红雾,像被抽干的人血。我要动地眼。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块铅坠入茶盏,震得浮在水面的茉莉花瓣簌簌打旋,但得先把这潭浑水搅清楚。
白头佬的手按在腰间的短铳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动龙王爷的眼珠子?
前年义兴会那批摸地穴的,没一个活着出来。他忽然抓起乔治的手腕,粗糙的掌心抵着对方腕脉,你要潮州帮的人当盾?
三步。乔治抽回手,指尖在桌面画出三个圈,码头卡死,镇脉压息,龙玺引蛇。他翻开铁盒内层,露出叠染着茶渍的报关单,义兴会每月走私的鸦片,有七成经尖沙咀码头。
您的人只要守住七个货栈——他敲了敲白头佬的翡翠扳指,他们的银钱断了,自然要拼命。
林九的罗盘突然地撞在桌沿。
他捏起根香点燃,看青烟歪向东南方:镇脉法要三日三夜,每夜子时需取龙脊山的活泉。道士的指甲缝里沾着朱砂,若中途断了香火......他盯着乔治喉结处的旧疤,你会看见整座山的坟头冒蓝火。
白头佬抓起茶盏一饮而尽,褐色茶渍在他胡须上凝成颗粒:保我兄弟的魂。
乔治从内袋摸出铜符,迦梨女神的八臂在晨光里泛着暗金。此符镇阴蚀。他把铜符推过去时,指腹擦过白头佬掌心的老茧,我拿康罗伊家的名誉担保——他忽然笑了,虽然现在这名誉不值几个先令。
白头佬捏着铜符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突然把符往怀里一揣,拍得桌子直晃:成!
今晚就让阿发带三十个兄弟守码头。他起身时带翻了茶盏,褐色液体在玄铁牌旁洇开,像道即将干涸的血痕。
林九最后一个离开。
他经过乔治身边时顿了顿,袖中滑出张黄纸塞到对方手里。
纸上用血画着只镇墓兽,背面写着极小的字:龙脊断脉处有阴兵碑,见碑即退。道士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只余一句飘散的低语:你身上有活人的气,他们......馋得很。
雨是在申时落下来的。
乔治站在监督署二楼窗前,看雨丝织成灰蒙蒙的帘幕。
艾玛·拉塞尔的黑伞就在楼下,像朵开在水洼里的墨莲。
她没进门,只是仰起脸,伞骨在雨里支开的瞬间,他看见她发间别着的银质六芒星——黄金黎明的标记。
信筒是铅封的,拆开时带着股潮霉味。
羊皮纸展开的刹那,乔治的呼吸一滞:上面的符文与玄铁牌如出一辙,却多了道锁链般的刻痕,像条被斩断的蛇。九龙封龙图残卷。艾玛的声音被雨声泡得发闷,一百年前我们试过,用三十六名术士的命换地眼闭合......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伞柄,那里缠着圈褪色的蓝丝带,他们的尸体在海里浮了三个月,眼睛都被鱼啃光了。
乔治盯着残卷上的水痕——那不是雨水,是某种淡青色的液体,像腐化的胆汁。
他忽然想起永生押地库里那口渗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