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壳贴着陶罐残渣的瞬间,表盘的湿婆之眼符文突然泛起紫光。
指针逆着转成模糊的残影,表盖内侧浮现出画面:漆黑的货船停在鲤鱼门暗礁区,六个披蓑戴笠的人正合力将具白绫裹着的尸体推进海里,符纸在浪尖上打了个旋,便被暗流卷得不见踪影。
借尸引潮。达达拜的声音低得像叹息,用死人怨气冲开海底阴脉,给地眼里的东西松绑......
乔治合上怀表,表壳烫得几乎握不住。
他望着海平线上渐起的雾霭,忽然想起艾玛说的斩龙刀,想起地库里那口刻满饕餮纹的青铜棺。
血月还有七天,而对方已经开始编织罗网。
白头佬,他转身时,眼神像淬过冷铁的刀锋,派你手下最稳当的兄弟守着金象号,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又转向达达拜,你去文武庙找林九,就说康罗伊请他看样东西——能让地眼流泪的东西。
黄阿才缩在货栈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乔治离去的背影,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刚才弯腰捡陶罐残渣时,有粒灰粉掉进了他的靴筒。
此刻那灰粉正顺着脚踝往上爬,在皮肤下钻出细小的红点,像极了降头师说的引魂蚁。
海风吹来,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
晨雾未散时,乔治站在码头仓库的阴影里,指节抵着下颌。
白头佬的粗布短打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正用铁撬敲着木箱边缘,发出闷响:康监督,您说要放的风声,我让阿虎去深水埗茶楼说了——就说咱们从暹罗货船里抠出批能跟阴人说话的宝贝。
乔治望着白头佬掌心新结的血泡,那是昨夜撬舱底时蹭的。
他垂眸盯着靴尖沾的船漆,喉间溢出低笑:要够真,得让他们信。
白头佬愣了愣,突然拍着大腿笑出声:您是要让那些躲阴沟里的老鼠闻着腥爬出来!
成,我这就让人往木匣里塞两截檀木,再撒把朱砂——保管香得他们半夜睡不着。他转身时,粗麻裤管扫过地上的陶罐残渣,碎末在青石板上滚出细小的轨迹。
黄阿才正蹲在仓库门口擦铜锁,靛青马褂的后襟被汗浸透,洇出深色的月牙。
乔治余光瞥见他擦锁的动作突然顿住——通译官的拇指在锁芯上按了三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这是康罗伊教他的紧急联络暗号,此刻却像根刺扎进眼底。
阿才。乔治开口时,黄阿才猛地站起来,铜锁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监督署最近要查黑市......乔治顿了顿,目光扫过黄阿才耳后新冒的红点——那是昨夜陶罐灰粉留下的痕迹,你帮着留意,有风声就告诉我。
黄阿才的喉结上下滚动,指尖掐进掌心的红点:小的定当尽心。他抬头时笑得谄媚,眼角却绷得死紧。
乔治望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摸出怀表。
表盖内侧的湿婆之眼符文泛着幽蓝,那是李雪莹的追踪符。盯紧他。他对暗处的身影说,穿月白衫子的李雪莹从梁柱后转出,发间银簪闪了闪,像柄淬毒的针。
正午的阳光穿透医院窗棂,在林九的道袍上割出金斑。
他握着桃木剑的手稳如磐石,剑尖离患者额头三寸时,剑身突然凝出黑霜。缠丝蛊。道士的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冰锥,用活人生气养蛊母,七日之后......他没说完,剑尖轻点患者眉心。
病床上的工人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口中涌出的红丝剧烈抽搐,在半空扭成麻花状。
林九另一只手掐诀,五枚铜钱钉在床沿四角与头顶——那是康罗伊从地库里捡的南明钱,裂痕里渗出的暗紫此刻变得清亮。
林九甩动道袍,黄符地燃成灰烬。
红丝突然倒卷,地缩回患者口中,青斑从指尖开始消退,露出底下正常的肤色。
乔治凑近查看,发现患者脖颈处浮现出淡青色的龙鳞纹路——极淡,却真实存在。
养龙。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