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让潮州帮自乱,让我在码头站不稳——等我去华北谈铁路,这里就是第二个江南大营。他突然抓住白头佬的手腕往下压,杀几个跑腿的细作,不如引他们出洞。
子时三刻,义庄的停尸床吱呀作响。
达达拜往赵老五嘴里灌下褐色药汁,看着他瞳孔逐渐涣散:假死药能撑十二个时辰,足够传消息了。
康罗伊站在义庄门口,望着油麻地方向的灯火。
他摸出怀表,指针正指向两点十七分——这是他让线人不小心密探藏在天后庙偏殿的时辰。
两日后的清晨,油麻地天后庙的香客比往常多了三个。
他们穿着粗布短打,腰间鼓鼓囊囊,其中一个总在偏殿的柱子上摸来摸去,像在找暗门。
庙外的凉茶摊前,康罗伊端着碗苦茶,望着那三人的背影。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内侧绣着的康罗伊烫金字母——在晨光里,那三个字亮得像把淬了火的刀。
两日后卯时三刻,油麻地天后庙的晨钟刚敲过第三响,康罗伊的马车已停在庙后巷口。
他掀开车帘一角,见三个穿粗布短打的身影正混在香客里往偏殿挪——为首那个左耳垂有颗朱砂痣,正是线人描述的张爷心腹。
白头佬在东侧耳房,阿福带港警守后门。詹尼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她裹着灰布罩衫,发间别着朵褪色珠花,活脱脱个来还愿的渔妇。
康罗伊注意到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袋——那里藏着他昨夜亲手装填的左轮。
偏殿里飘着沉水香,密探们的动作突然顿住。
朱砂痣弯腰捡起块碎陶片,对着柱础上的砖缝比划,另一个瘦子则摸向供桌下的暗格。
康罗伊的怀表在西装内袋震动两下——这是白头佬的信号。
抓反贼!
喝声炸响的刹那,康罗伊已跨出车门。
庙门被踹开的动静惊飞了檐角麻雀,白头佬的短刀划破晨雾,正挑落瘦子腰间的匕首;港警队长举着警棍砸向朱砂痣膝盖,木梁上突然跃下两个潮州帮弟子,用渔网兜头罩住最后一人。
主子救我!被罩住的密探突然咬碎嘴里的蜡丸,黑血顺着嘴角涌出,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康罗伊蹲下身,用银制袖扣挑开他紧攥的手心——掌纹里嵌着半枚铜筒,筒口封着朱漆,印着二字。
搜身。他对港警扬了扬下巴。
朱砂痣被按在供桌上时还在骂:你们敢动朝廷的人......话音戛然而止——瘦子从他怀里摸出封染着檀香的信笺,抬头时瞳孔微颤:康先生,署名是肃顺门下行走
康罗伊展开信纸,墨迹未干的字刺得他眉心一跳:康罗伊通逆确凿,可许九龙半岛建庙权,换其首级。他指尖敲了敲建庙权三字,突然笑出声:连神权都敢卖,倒比当年的和珅还急。
烧了。他将信递给林九。
老风水师从袖中取出青铜手炉,火苗舔过信笺的刹那,灰烬突然腾空而起,在殿梁下凝成半条金鳞龙影,龙首对着北方虚咬,喉间发出细不可闻的龙吟。
紫禁城龙脉的投影咒。林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怕密信被截,用皇家秘术留了后手——这龙影,该是要飘回京城报信的。
康罗伊望着那抹将散未散的龙形,忽然想起昨夜白头佬发红的眼:他们要的不是赵老五,是要我这条港督的看门犬死在码头。他转身时,龙影恰好消散在穿堂风里,像被谁掐断了线的纸鸢。
当天午后,约翰·贝克的马车停在了康罗伊的港口公署门前。
这位东印度公司的特别调查员今天穿了件簇新的藏青西装,胸袋里别着枚翡翠领针——康罗伊记得,这是他父亲当年从加尔各答带回来的战利品。
听说您解决了帮派内患?贝克在书房坐下,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香港港口贸易年报》,可喜可贺。
托您的福。康罗伊将茶盏推过去,东印度公司的断肠草干叶,查得可还顺利?
贝克的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