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柱把刀往地上一磕,“要不是你们这些牛鼻子整天画符念咒,说什么‘刀枪不入’,我们能死那么多人?”他踉跄着站起来,铁链拖在地上,“要我说,你们就是骗香火钱的——”
“够了。”康罗伊的声音像块冷铁砸下来。
两人同时噤声。
康罗伊指了指墙上的青砖:“张仁清,画道静心符。刘铁柱,用全力打这面墙。”
张仁清起身,指尖掐诀,黄纸在掌心转了两圈,“啪”地贴在砖上。
朱笔写的“静”字还带着墨香,刘铁柱已抡起沙包大的拳头砸过去。
“砰!”
青砖簌簌落灰,符纸却纹丝不动。
刘铁柱甩着发红的手,瞪圆了眼:“这...这符纸有古怪?”
“不是符纸古怪。”康罗伊摸出龙泪晶体,幽蓝光晕在掌心流转,“是你们的本事,都不假。缺的,是一个能把它们用对地方的人。”他转身要走,又在门口停住,“今夜起,你们睡一间房。明早我要看到,你们能背出对方的生辰八字。”
更鼓声敲过三更,康罗伊在案前整理差分机数据。
窗外的海风声里,突然混进阵细碎的脚步声。
他抬头时,正看见李老三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那是个总在军营里卖腌萝卜的小贩,可此刻他怀里鼓鼓囊囊,像揣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康罗伊放下笔。
龙泪晶体在袖中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他:有些秘密,该浮出水面了。
李老三推开门时,康罗伊正对着差分机新吐出的纸带皱眉。
油灯在风里晃了晃,把小贩佝偻的影子扯得老长——他怀里那个鼓囊囊的布包还在渗血,暗红的痕迹顺着粗布往下爬,在青砖上洇出个模糊的星子。
特使大人...李老三喉头滚动两下,布包地砸在案上。
康罗伊瞥见沾血的铜钱边缘,瞳孔骤缩——那枚南明永历通宝的轮廓,分明和他上个月在登州码头被抢的那枚一模一样。
今儿个收旧甲胄,在海河边上捞着个快断气的清军千总。李老三搓着沾泥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血,他攥着铜钱喊龙泪...不能落洋人手里,我刚要问,人就翻白眼了。他压低声音,凑近康罗伊耳畔:小的知道您在找这玩意儿,上回您赏我半块鹰洋买伤药,小的记着情呢。
康罗伊指尖拂过铜钱,锈迹下一道极细的裂痕突然泛起幽蓝。
他心跳漏了一拍——这光,和龙泪晶体共鸣时的光晕如出一辙。
正要再细查,窗外传来夜枭啼鸣,他猛地抬头,正撞进张仁清清冷的目光里。
道士不知何时立在廊下,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康先生唤我?
看看这个。康罗伊把铜钱推过去。
张仁清的指尖刚触到铜面,突然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又颤抖着覆上去。
他的喉结动了动,眼底翻涌着康罗伊从未见过的惊涛:龙髓引...是龙髓引!他抓起铜钱对着月光,裂痕里的幽蓝突然连成线,在地面投出条蜿蜒的光脉,南明末代天师张正常,用龙脉精血封了十二枚引,每枚对应一处地火眼。
只有正一嫡传...能唤醒。
康罗伊的指节叩在桌沿,一下一下敲出急促的鼓点。
龙泪晶体在袖中发烫,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差分计算出的异常地磁场数据——原来那些脉冲,是龙髓引在呼应。
院外传来瓦砾碎裂声。
康罗伊霍然站起,龙泪晶体的蓝光在掌心炸开。
李老三地尖叫一声,缩到墙角。
张仁清已掐诀画符,黄纸地贴在门框上:五鬼断路符!
康罗伊私通妖道!院外响起粗哑的喊喝,拿下者赏银百两!
康罗伊扯过窗帘裹住龙髓引,转头对李老三低吼:躲到床底!又冲张仁清道:守住前厅!他抄起案头的燧发枪,刚摸到窗边,就见刘铁柱从屋顶翻下,腰间的铁链缠成武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