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的齿轮模型,又掀开床底的木箱——里面只有几册《海国图志》和半盒西洋铅笔。
他咬了咬牙,挥手让番役退下:算你命大!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康罗伊立刻坐直身子,詹尼递来帕子擦嘴:血渍调得太浓了,下次得加两份水。张德彝擦着额头的汗:我这就去恭王府报信,说您...说您怕是撑不过这个月。
康罗伊转向暗室,达达拜,把差分机搬出来。
密室里,黄铜齿轮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康罗伊用鹿皮仔细擦拭核心组件,达达拜扶了扶眼镜:您真要装死?
死人不会被搜查,不会被监视。康罗伊将组件装入仿制钢琴的夹层,更重要的是...死人能听见活人的秘密。
子时二刻,西华门外的雪越下越急。
康罗伊裹着灰布棉袍,跟着张仁清猫腰钻进墙根的草堆。
张仁清摸出三张黄符,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个字,轻轻按在砖缝里。
天耳符能听三里内的动静。他点燃三柱香,青烟盘旋着升上宫墙,但只能维持半柱香。
两人屏息等待。
香烧到一半时,张仁清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
他抓住康罗伊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听见了!
是女人的声音,在念《太上洞玄灵宝赤书玉诀》——赤虺伏于渊,封以帝血,镇以星斗...不对!他浑身发抖,封改成了!
赤虺伏于渊,融以帝血,镇以星斗
康罗伊的差分机突然发出轻鸣,纸卷缓缓吐出一行字:龙髓引共鸣频率上升27%,宿主切换中...
她不是在炼化龙泪。康罗伊望着宫墙内的琉璃瓦,喉间泛起腥甜,她是在让龙泪认她为主。
龙髓引是钥匙,皇室血脉是密码...等共鸣完成,这天下的地脉,都会变成她的神座。
风雪猛地灌进草堆,宫檐下的铜铃同时炸响,像是千万根钢针扎进耳朵。
张仁清的符纸地烧了起来,在雪地里留下三个焦黑的字。
康罗伊拽起张仁清,再晚就来不及了。
回到居所时,达达拜正守在暗室门口,手里捏着份刚印好的《京报》样张。
头版标题被红笔圈着:英商乔治·坎宁...后面的字被墨点盖住了,但康罗伊知道,明日清晨,全京城的茶棚酒肆都会传开这个名字——而名字下面,将跟着一行小字:暴卒于寓所。
他接过样张,手指在二字上轻轻一按。
窗外的雪光透进来,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死讯传宫...该有人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