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柜门时,后颈的汗已经浸透衣领。
正要收拾残稿,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一个裹着黑斗篷的身影从屋顶跃下,落地时像片叶子。
他摘下兜帽,露出左脸一道新月形疤痕:“格林小姐,哈里斯先生让我带句话。”他摊开手,鹰羽徽章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您的文章会在巴黎、柏林、纽约同时刊载,时间定在……”他看了眼怀表,“七日后的黎明。”
艾米丽捏紧徽章,指尖触到羽毛的倒刺。
她忽然笑了,比任何时候都笑得明亮:“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王室马车的弹簧在颠簸中发出呻吟。
康罗伊透过车窗上的水痕,看见前面那辆“失控”的煤车正缓缓拐进小巷,车夫的粗布外套下,隐约露出刺客联盟特有的银线暗纹。
他坐回天鹅绒坐垫,詹姆斯·哈里斯已经摘下车夫帽,露出被雨水打湿的灰发:“别往右边看,三楼窗户有瞄准镜反光。”
康罗伊的手指在膝头敲出摩斯密码,哈里斯点头:“狙击手是圣殿骑士新招的波兰佣兵,枪法准,但不够耐心。”他从怀里摸出个铜盒,倒出两颗薄荷糖,“关于‘铁砧计划’,我们查到源头在1812年——苏格兰高地的矿工挖出块黑石,上面的文字连剑桥的古文字学家都认不全。”
“所以他们开始研究地脉能量。”康罗伊接过薄荷糖,含进嘴里,凉意在舌尖炸开,“用冰盖下的旧神残骸当燃料,点燃地脉,重塑世界秩序。”
哈里斯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马车扶手上的玫瑰浮雕——那是王室专属的纹饰。
“我们曾有位导师认为,这种力量能终结战争。”他的声音低下去,“直到1836年,康沃尔矿难死了三百人,他们用的就是黑石碎片做的矿灯。”
马车突然急刹。
康罗伊的额头差点撞上挡板,却见哈里斯正盯着车外——白金汉宫的镀金栅栏近在咫尺,两个近卫举着提灯走过来。
哈里斯迅速戴上车夫帽,压低声音:“亲王说你是‘选择者’,不是预言。”他的目光扫过康罗伊胸前的吊坠,“是认证,因为只有你能同时握住齿轮和剑。”
车门被推开时,雨已经停了。
康罗伊踩着水洼走向宫殿,怀表里的信纸隔着布料贴着心口。
他回头看了眼马车,哈里斯的身影已经融进夜色,只留下车辙里一道银色反光——那是刚才说话时,从哈里斯袖口滑落的刺客徽章。
暮色漫进康罗家的雕花铁门时,厨房的窗户正飘出烤松鸡的香气。
伊丽莎白站在玄关台阶上,怀里抱着最小的女儿,孩子的金发上沾着面粉,正举着块烤糊的饼干:“爸爸!詹尼阿姨说今天有你最爱吃的……”
康罗伊接过饼干,咬下焦脆的边缘。
楼上突然传来响动,是大儿子在和家庭教师争论差分机的齿轮原理。
他抬头看向二楼书房的窗户,月光下,窗帘缝隙里漏出一线光——那是詹尼在整理明天要带的行李,北极的地图应该已经摊开在书桌上了。
“爸爸笑了!”小女儿的手指戳他嘴角。
康罗伊蹲下来,让她揪住自己的领结:“因为爸爸闻到了世界改变的味道。”他望向远处渐次亮起的街灯,泰晤士河的潮水声混着孩子们的笑声涌进耳朵,“就在这个晚上,有些齿轮开始转动了。”
玄关的落地钟敲响八点。
康罗伊牵着女儿的手走进门,烤松鸡的香气裹着暖意扑面而来。
楼梯转角的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与记忆重叠——哈罗公学的少年,温莎城堡的玫瑰园,萨里实验室的断电黑暗,此刻都融成了眼底跳动的光。
“开饭吧。”他对伊丽莎白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窗外,一列蒸汽火车鸣着汽笛驶过,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里,某个刻着康罗伊名字的齿轮,正缓缓卡进时代的巨轮。
头等舱的橡木舱门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