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刺客匕首上的符文——和病历里的文字一模一样。
“他们不是造超凡者。”他把纸条揉成雪团,指缝里漏出的碎纸片沾在詹尼的睫毛上,“是要叫醒沉睡的东西。”
岩穴外的极光突然凝结成瞳孔形状,绿色光斑正好映在康罗伊的婚戒上。
他望着戒指内侧伊丽莎白刻的“永远等你”,喉咙发紧——她此刻该在伯克郡的庄园里,替他照顾生病的老男爵,替他应付那些嘲讽“康罗伊家又出笑话”的贵族太太。
詹尼的手覆上来,带着光谱仪残留的金属凉意:“我们得赶在春分前破坏仪式。”
汤姆拍了拍腰间的火药匣,步枪在雪地上敲出清脆的响:“我跟着您,从朴茨茅斯到加尔各答,这次也一样。”
康罗伊望着冰崖外翻涌的极光,突然想起出发前伊丽莎白塞进行囊的暖手炉——此刻应该还在他背包最里层,带着她惯用的薰衣草香。
“等解决了这里的事……”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声揉碎,“我要回伯克郡,给她看北极的极光。”
岩穴深处的提灯突然剧烈摇晃,三盏火苗同时转向同一个方向——冰崖下的金属建筑传来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挣脱束缚。
詹尼的差分机再次发出蜂鸣,屏幕上的“旧神苏醒进度”跳到了19%。
“该走了。”康罗伊裹紧蒸汽斗篷,内衬的齿轮匕首纹样蹭过掌心,“让沉睡的东西继续睡吧。”
汤姆扛起步枪率先爬出岩穴,风雪立刻灌了进来。
詹尼收拾仪器时,康罗伊摸出背包里的暖手炉——还带着体温,薰衣草香混着冰雪气息,像伊丽莎白在他耳边说“小心”。
极光在头顶扭曲成更尖锐的螺旋,仿佛有双眼睛正穿过光带,注视着他们走向那座被电弧缠绕的建筑。
圣皮埃尔驿站的壁炉噼啪作响,火星子撞在烟囱壁上,像极了伯克郡秋夜的流萤。
伊丽莎白将最后一个孩子的被角掖好时,怀表指针刚划过十点——小玛丽今天又把姜饼藏在枕头底下了,发丝间还沾着碎屑。
她用指腹抹掉女孩嘴角的糖渍,木梳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康罗伊去年在切尔西市集买的,说要替她梳白头发。
“当世界背弃你,记住你为何出发。”日记本翻到这一页时,墨迹被她的指腹蹭得发虚。
康罗伊的字迹总带着股钢笔尖戳穿纸背的狠劲,此刻却在“出发”二字上洇开个小圆点,像他转述老男爵临终遗言时突然哽住的喉结。
她摸了摸左手婚戒,银戒内侧的刻痕硌着皮肤——“永远等你”,是他用修表刀在婚期前夜刻的,当时满手机油味,说要比教堂的誓言更实在。
针线包搁在膝头,亚麻布上的“爱是归途”才绣了一半。
她拈起朱红丝线时,窗外传来雪粒打在松枝上的轻响,恍惚又听见康罗伊说:“等北极的事了了,我要带你看极光。”针脚在衬衫内衬游走,每一针都绕着他常磨破的肘弯——他总爱趴在实验室的差分机前写公式,羊皮纸把袖口蹭得发亮。
绣到“途”字最后一捺时,烛火突然晃了晃,映得她眼底的水光碎成星子。
次日清晨,驿站外的邮车喷出白雾。
伊丽莎白把包裹塞进邮差的帆布包时,指尖触到内层的暖手炉——那是她特意换的新绒布套,熏了三遍薰衣草。
“下一站是熊岛补给点?”她问得轻,却把信笺往邮差手里按得重了些,“劳驾,这信要贴加急邮票。”邮差哈着白气点头,她望着马车碾过雪地的辙印,忽然想起康罗伊出发前那个清晨,他蹲在玄关替她系皮靴带,说:“风再大,也吹不灭心火。”此刻她把这句话写在信末,墨痕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像颗滚烫的心跳。
冰原的风灌进衣领时,康罗伊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废弃气象站的铁皮屋顶锈成了暗红色,他用匕首撬开井盖的瞬间,霉味混着冰碴子涌上来——和地图上标注的“地下冰河隧道”气味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