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他胳膊上,指尖冷得像块冰。
他转头,看见布朗从人群后挤出来,西装革履却沾着草屑,额角有道新鲜的抓痕——像是翻墙时被荆棘划的。
布朗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康罗伊,又扫过詹尼。
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扯出个僵硬的笑:恭喜,康罗伊先生。然后转身往村口走,脚步快得像是被狼追着。
夜幕降临时,工厂的煤油灯次第亮起。
詹尼坐在阁楼暗房里,定影液在瓷盘里泛着幽蓝。
她盯着新洗出的照片——布朗今晚七点潜入档案室,用微型胶卷翻拍图纸;七点一刻溜进储物间,往邮包里塞了枚空心活塞;七点半出现在火车站,却在检票口被查票员拦住——因为他的车票是去伦敦的,而工厂规定外宿需提前报备。
詹尼?康罗伊的声音从楼梯传来,马丁说今晚想守夜。
詹尼把照片塞进铁盒,锁好抽屉。
她听见楼下传来马丁的声音,带着爱尔兰口音的生硬英语:我在克里米亚守过三个月战壕,比那些毛头小子经熬。
康罗伊推开暗房的门,手里端着两杯热可可。
他望着詹尼发梢的银辉,突然想起下午布朗逃跑时的模样——像只被拔了牙的狼,却还在龇着嘴。让他守吧。他说,把杯子递给詹尼,马丁总说,要替那些没从战场回来的兄弟看住点什么。
窗外,月光漫过工厂的铁皮屋顶,落在墙角的巡逻登记簿上。
最后一页,马丁·李四个字写得方方正正,墨迹未干。
月光漫过工厂铁皮屋顶时,马丁·李的皮靴底正碾过半片碎瓷片。
他缩在装着燕麦的板条箱后,喉结动了动——这是布朗连续第三晚出现在锻铁车间后的第四夜。
克里米亚战壕里养成的直觉在脊椎骨上爬,像当年俄军炮弹擦着战壕飞过前的刺痛。
金属相击的轻响刺破夜雾。
马丁眯起眼,看见布朗正猫着腰蹲在3号工具箱前,那箱子本该锁着的黄铜搭扣此刻大敞。
他右手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抖开时闪过冷光——是截拇指粗的金属管,管壁刻着细密的螺旋纹,像极了上个月被艾米莉骂作鬼画符的普鲁士产窃听器。
马丁的手指扣紧怀里的短棍。
这根胡桃木是他从家乡科克郡的老橡树上砍的,树皮还留着斧子的齿痕。
他想起上周六詹尼夫人给他的热可可,杯底沉着块方糖,甜得人眼眶发酸——李先生,工厂里的灯,要靠你们这些守夜人点亮。此刻他喉咙发紧,轻轻退后半步,靴跟碾过的草叶发出脆响。
布朗猛地抬头。
月光照亮他扭曲的脸,像被踩碎的瓷娃娃。
马丁转身就跑,靴跟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雨燕。
他冲进警卫室时,拉姆齐正抱着茶缸打盹,花白的胡子浸在茶渍里。布朗!马丁踹了下桌角,他在偷装东西!
拉姆齐的茶缸落地。
他抄起挂在墙上的铜哨,哨音划破夜空时,马丁已经抄起警卫室的铁皮喇叭:全体警卫!
锻铁车间!
晨光透过车间天窗斜切进来时,康罗伊正用银匙搅动咖啡。
詹尼把暗房洗出的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里布朗的指尖正捏着那截金属管,背景是3号工具箱上被撬弯的锁舌。您说过要让铁犁翻开冻土詹尼的指尖点在照片上,现在该让所有人看看冻土下藏着什么。
晨会的橡木桌被敲得咚咚响。
康罗伊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木面碰撞的脆响让所有人噤声。昨夜有人试图窃取过时型号图纸,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停在缩在后排的布朗脸上,那正是我们专为钓鱼设计的曙光1改
话音未落,车间大门被撞开。
两个穿粗呢外套的便衣探员冲进来,其中一个反手扣住布朗的手腕。
布朗的领结歪在锁骨处,西装前襟还沾着机油——他显然想趁晨会混出工厂。康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