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大厅的穹顶在晨雾中显露出轮廓时,乔治正站在更衣室镜子前系领结。
渡鸦徽章在领口闪着冷光,他对着镜子调整角度,直到那只金属渡鸦的眼睛正好对准讲台方向。
门被推开时,罗伯特·卡梅伦的钻石袖扣先闪了进来。
这位宾夕法尼亚农业联盟的领袖穿着深灰西装,马甲上别着三枚共济会徽章。康罗伊先生,他的声音像打磨过的胡桃木,听说您昨晚遇袭了?
真该让您见识下本土工匠的手艺——至少不会用报废子弹吓唬人。
乔治系好最后一个领扣:吓唬人的从来不是子弹,是打不准的手。他转身时,卡梅伦的目光扫过他怀里的厚册——封皮上烫金的宾夕法尼亚农业调查报告在晨光里泛着暖光。
辩论开始时,卡梅伦的声音像敲响的铜钟:我们的铁匠在打制犁铧,木匠在拼接车架,这些是能攥在手心的温度!他举起一只铁犁,可机器呢?
它们吞掉铁料,吐出冷冰冰的零件,让我们的孩子只能对着齿轮发呆!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乔治注意到第三排有位老妇人抹了抹眼角——那是卡梅伦特意安排的受害家属。
轮到他时,他没有走向讲台,而是先绕到旁听席前。这位夫人,他停在老妇人面前,您儿子在农场做工时,一年能挣多少?老妇人愣住了,手指绞着帕子:三......三十镑。去年呢?乔治翻开调查报告,根据兰开斯特郡记录,您儿子在曙光2型引入前,因雨季减产被克扣了八镑工钱。他转向全场,温度?他敲了敲讲台上的铁犁,这犁铧割破过多少人的手?
这木架在雨天会发霉,让马掌打滑——温度,是冻僵的手指,是饿哭的孩子。
他终于站上讲台,厚册被翻到贴满图表的一页:兰开斯特郡引入曙光2型后,小麦产量上升47%,农业失业率仅增加1.3%。他的指尖划过数据,真正流失的岗位,是那些一年劳作八个月却养不活三口人的家庭。
机器不是敌人,是......他的目光扫过窗外——那里有十个便衣正和路人交谈,是让更多人能在冬天围着火炉,而不是在地里啃冻硬的黑面包的钥匙。
卡梅伦的指节在桌沿敲出急促的鼓点。
他注意到乔治翻开了下一页,图表边缘用红笔标着曙光——那个词被突然响起的议会铃声截断。
休会半小时。议长的声音像根细针,扎破了紧绷的空气。
乔治合上厚册时,手指停在红笔标记处。
窗外的便衣还在说着什么,路人的点头比掌声更响亮。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姜饼,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这是比数据更烫的钉子,正慢慢扎进旧时代的棺材板。
议会大厅的穹顶在晨光里泛着珍珠白,乔治的指尖划过调查报告上的红笔批注,羊皮纸边缘因反复摩挲起了毛边。
他能听见罗伯特·卡梅伦喉间压抑的轻咳——那是老牌政客被戳中痛处时的惯常反应。
曙光收割机,乔治将图表转向旁听席,黄铜镇纸压着的纸页发出脆响,在宾夕法尼亚州创造了6.8个配套岗位。
运输队需要新的马车夫,维修点需要机械师,培训学校要聘讲师,金融行号得增设农机租赁专员。他抽出另一张统计表,墨迹未干的数字在阳光下跳动,传统手工收割,每亩成本是十七先令六便士;用,降到六先令八便士。
省下的钱去哪了?他突然提高声调,目光扫过第三排那个被卡梅伦安排的老妇人,去了玛丽·约翰逊的面包店——她上个月多雇了两个学徒,因为买面粉的钱少了十九个百分点。
去了圣玛丽学校——上周有八个孩子交齐了学费,他们的父亲在维修点工作。
罗伯特的手指在桌下攥成拳,钻石袖扣硌得掌心生疼。
他原以为能靠温度与人性的演讲煽动情绪,可乔治抛出的不是空洞的口号,是浸透了汗水与账本的数字。
更要命的是,那些数字里藏着他最熟悉的东西——农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