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涨潮时出发,船舷挂费城煤业的灯笼。
机房门被推开时,斯坦利的身影裹着夜雾挤进来。
他手里捏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的火漆还带着余温。康罗伊先生让我交给您。他的声音发涩,镜片上蒙着层白雾,里面是今天的声纹记录......还有斯科维尔的供词草稿。
詹尼接过信封时,触到他掌心的冷汗。
斯坦利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如果这些证据......他喉结动了动,如果必须在法律和......
齿轮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詹尼轻声说。
斯坦利的背影在走廊里越缩越小,她拆开信封,最上面一张纸上,西蒙·卡梅伦的声纹波形像锯齿般刺目。
窗外,德拉瓦河的方向传来汽笛长鸣——那是沃克的侦察船出发了。
而在城市另一头的律师事务所,斯坦利把信封锁进保险柜最底层。
他望着墙上挂的法律至上金漆匾额,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斯科维尔的供词,指节在柜门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德拉瓦河的汽笛声消散在夜幕里时,斯坦利律师事务所的挂钟刚敲过九点。
他站在保险柜前,右手还停留在转盘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牛皮纸信封里的声纹记录与斯科维尔供词像两块烧红的炭,隔着布料仍在灼烤他的掌心——西蒙·卡梅伦的声纹波形图上,民兵雷管的关键词被红笔圈了七遍,每道圈痕都在他视网膜上烙下印记。
楼下传来门环轻叩声。
斯坦利猛地转身,法袍下摆扫落桌上的墨水瓶,深褐污渍在《宾夕法尼亚州刑法典》扉页晕开,像朵畸形的花。
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听见木楼梯发出熟悉的吱呀——是康罗伊的靴跟,带着点刻意放轻的节奏,与费城那些急功近利的政客截然不同。
您来得真准时。斯坦利的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转,伸手去够壁炉上的银烛台。
火焰舔过灯芯的瞬间,康罗伊的身影在墙上映出夸张的轮廓:礼帽檐压得很低,嘴角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像只盯着猎物的狐狸。
我知道您在等我。康罗伊摘下手套,将一份烫金备忘录推过橡木书桌,逮捕西蒙·卡梅伦的话,州议会半数席位会空出来。他的指尖点在农业改革法案几个字上,新议员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熟悉提案,而南方种植园主已经在游说废除《机械补贴条例》——您上个月在参议院说的让每片麦田都转起齿轮,会变成空话。
斯坦利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周在匹兹堡的农场,十二岁的男孩扶着康罗伊改良的播种机,晒得黝黑的脸上沾着泥点,眼睛亮得像星子。那您的条件是?
暂缓起诉。康罗伊翻开备忘录第二页,作为交换,卡梅伦需要推动《公平竞争法案》,废除本土零件强制条款——这能让您的齿轮计划节省40%成本。他停顿片刻,另外,您会被任命为独立监察官,直接向州长汇报。
我只忠于法律。斯坦利的手指重重敲在法典上,震得烛火摇晃。
但他的目光扫过备忘录末尾的州长亲笔同意时,声音软了下去,......暂缓多久?
直到《农业改革法案》通过三读。康罗伊站起身,披风在身后荡开一道黑影,您会收到卡梅伦签署的承诺书——用他最疼爱的小孙子的监护权做担保。
斯坦利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突然抓起备忘录翻到最后一页。
在独立监察官的任命条款下方,用极小的字体写着:监察范围包括卡梅伦家族所有商业活动。
他扯松领结,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见保险柜缝隙里露出的声纹记录——那些锯齿状的波形,终于不再像刺向法律的刀,而更像......打开另一种可能的钥匙。
同一时刻,费城西北角的红砖宅邸里,安妮·布莱克伍德正将最后一叠文件投进壁炉。
火焰舔过烫金的卡梅伦基金会封皮,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她跪在羊毛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