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推开,詹尼端着茶盘进来。
她的发梢沾着户外的寒气,却在阿尔弗雷德面前弯出得体的笑:布莱克伍德先生尝尝新到的锡兰红茶,乔治说您最爱加奶。她放下茶盘时,手腕微微一抖,银匙掉在阿尔弗雷德脚边。
哎呀,真抱歉。詹尼蹲下身,指尖擦过阿尔弗雷德的鞋尖。
乔治看见她耳后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粉,那是三年前救他时留下的。
当她直起腰时,阿尔弗雷德的袖扣闪了闪——刚才弯腰的瞬间,她用藏在掌心的蜂蜡,粘下了他袖口的金线。
没关系,詹尼小姐。阿尔弗雷德接过茶,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一秒——这是他惯常对美丽女性的礼貌,康罗伊先生,关于《农业现代化促进法案》,我想提议下周在议会做场听证会。
您作为发明者,自然是最重要的证人。他从内袋掏出张烫金请柬,明晚在州长官邸的晚宴,您和夫人一定要来。
听说维多利亚女王的私人乐师会来演奏,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
我记得州长夫人对玫瑰过敏。詹尼突然插话,她正往乔治的茶里加奶,所以官邸的花房今年改种了茉莉?她抬头时,眼尾的笑纹像朵绽放的茉莉,上次去拜访,她还说最爱的白茉莉是从伯克郡引种的,和康罗伊庄园的品种一模一样。
阿尔弗雷德的笑容僵了半秒。
他当然知道州长夫人的喜好——卡梅伦家族的情报网里写得清楚。
但詹尼提起伯克郡的茉莉,分明是在提醒他:康罗伊家族的根系,远比他以为的更深。
那明晚一定恭候。乔治端起茶盏,茉莉香混着奶香在鼻端萦绕,对了,布莱克伍德先生可听说过匹兹堡的麦克莱恩家族?
我最近在查些旧账,听说老麦克莱恩先生当年是位正直的审计官。
阿尔弗雷德的手指在杯壁上捏出白印。
他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匹兹堡市政厅的档案室主管,昨晚突然要求调阅二十年前的军费审计档案。略有耳闻。他站起身,重新戴上羔皮手套,时候不早了,我该回议会了。他走向门口时,又回头笑了笑,康罗伊先生,您让我想起句话——他的声音像沾了蜜的刀,在宾夕法尼亚的土地上,长得太好的树,容易招雷。
乔治送他到门廊时,詹尼正站在台阶下逗弄那只黑白花的流浪猫——它总在庄园里晃悠,詹尼给它取名。
阿尔弗雷德的马车驶远后,她把猫放进乔治怀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掌心:刚才弯腰时,我闻见他袖口有龙涎香——和去年在伦敦跟踪我们的那个圣殿骑士一样。
乔治望着马车扬起的尘土,怀里的猫正用脑袋蹭他的下巴。
他想起母亲书房里那封带焦痕的旧信,想起罗伯特·邓肯说的,想起阿尔弗雷德离开时看茉莉的眼神——像在看颗随时会爆的雷。
今晚把那十三条中间商的航线图,再用差分机算一遍。他低头亲亲詹尼耳后的疤痕,还有,让哈里森探员查查阿尔弗雷德最近和哪些船运公司吃过饭。他的声音轻得像猫的呼噜,我们这棵树...得把根扎得更深些。
暮色降临时,罗莎琳德的书房亮起了灯。
她坐在彩绘玻璃前,面前摆着詹尼送来的金线——那是从阿尔弗雷德袖口粘下的。
老夫人用放大镜仔细看着,金线里裹着根极细的银线,编成卡梅伦家族的族徽纹样。
她摸出钢笔,在信纸上写下:亲爱的伊芙琳,卡梅伦的手伸到宾夕法尼亚了。
告诉麦克莱恩的儿子,准备好账本。字迹依然苍劲,只是笔锋微顿——像在给某个即将启动的齿轮,轻轻上紧发条。
窗外,蒸汽犁的轰鸣声已经停歇,新翻的泥土在暮色里泛着黑亮的光,像块等待书写的羊皮纸。
乔治站在露台上,望着远处农舍亮起的灯火,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时代的齿轮从不会为谁停留,但总有人能握住操纵杆。
现在,他的掌心还留着蒸汽犁的余温,而阿尔弗雷德的马车带起的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