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卡梅伦。
“因为我的兵工厂,不会用含硫量超标的废铁去铸炮!我的银行,不会嫌弃七美元的存款!”
最后,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平板电报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经过放大的录音,清晰地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卡梅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傲慢:“……把钢材含硫量的事情压下去,对外就说北军那帮乡巴佬自己不会用新式火炮。一点小问题,别耽误了赚钱。”
全场死寂。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卡梅伦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失。
康罗伊的演讲持续了一百一十七分钟。
他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看一眼讲稿。
当他结束发言时,他摘下眼镜,用布擦了擦,然后环视全场。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来祈求各位的宽恕。我是来告诉你们——”他拿起工具箱里最后一件东西,一把沉重的扳手,高高举起,“扳手,不仅能修补漏雨的屋顶,也能拆掉一栋腐朽透顶的梁柱。”
话音落下的瞬间,理查德·摩尔第一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力鼓掌。
紧接着,是旁听席上的凯瑟琳·莱恩。
然后,是那七名之前保持中立的年轻议员。
掌声如同被点燃的野火,从一个角落迅速蔓延到另一个角落,最终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潮水。
旁听席上的工会代表、女店主、退役士兵、东区的主妇们……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议长三次敲响议事槌,试图维持秩序,但掌声经久不息。
最终,他颓然放下木槌,用前所未有的音量宣布:“经参议院审议,针对康罗伊先生的弹劾案,因证据不足且发起动机存在严重疑点,予以驳回!”
当晚,安东尼·卡梅伦的办公室里飘散着纸张燃烧的焦糊味。
在绝望地焚烧着可能会成为罪证的文件时,他的手在抽屉深处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信封。
他拿出来一看,上面是父亲西蒙·卡梅伦二世熟悉的笔迹,一封他从未寄出的信。
他颤抖着拆开,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若事不可为,宾州这盘棋,便让康罗伊去下吧。他至少还知道,什么叫做建造。”安东尼怔怔地坐了许久,最终没有将信扔进火盆,而是将它重新塞回了抽屉的最深处。
与此同时,康罗伊正站在鲍厄里银行新址的顶层天台上,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晚风吹拂着他的衣角,带着一丝凉意。
艾米丽走了上来,将一份还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报纸递给他。
头版头条的标题巨大而醒目:《从扳手到讲台:一个外来者的胜利》。
他看着标题,只是摇头一笑。
“艾米丽,这不是胜利。”他指着远处延绵的城市轮廓,那片灯火辉煌之下的阴影地带,“这只是我们砌好的第一块基石。”
远处,巨大的差分机塔顶端的红色光芒,依旧不知疲倦地扫过整座城市,仿佛在为下一扇紧闭的大门,默默计算着最佳的敲击节奏。
就在这时,康罗伊口袋里的个人电报机发出轻微的震动。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只有一行简短的加密信息,发信人是银行的首席精算师。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地基已稳。金库已满。账本已开。静待第一笔签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