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章的银线刺绣上,他们不会为了一块砖的便宜就改变图纸。
我要的不是伊利铁路,是——他转身时目光如刀,能让所有砖都各安其位的规则。
哈里斯的丝帕地掉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捡起帽子,踉跄着退出门去。
詹尼抱着一叠新到的报纸走进来,最上面的《哈珀周刊》画着泰勒的漫画:骷髅头戴着银行家的高礼帽,天平一端是滴血的金砖,另一端是写着普通人的破布袋。梅隆先生的电报,她递来一张蓝底信纸,说黎明财团有重要声明要发布。
康罗伊接过电报,目光在明日正午四个字上停留片刻。
他望向窗外,华尔街的人群还在聚集,但愤怒的声浪里已经有了新的调子——有人举着我们要公平规则的标语,有人开始跟着报童喊:看《芝加哥论坛报》!
看真正的市场真相!
他将电报对折两次,收进背心口袋。
那里还装着鲍厄里公共图书馆的设计草图,边角被体温焐得有些发卷。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康罗伊知道,有些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而真正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曼哈顿圣三一教堂的钟声敲过十一下时,托马斯·梅隆站在黎明财团总部的大理石台阶上,黑色礼服的前襟别着朵蔫了的白玫瑰——那是他妻子今早硬塞进他手里的,说是给讲大道理的老银行家添点人气。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望着台阶下挤成沙丁鱼罐头的记者群,喉结动了动。
康罗伊站在二楼回廊的阴影里,指尖抵着下巴。
他能看见梅隆西装背心下鼓起的羊皮纸角——那是他昨夜亲手修改的声明稿,墨迹还带着威士忌的甜香。
梅隆清了清嗓子,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铜钟:黎明财团即日起退出黄金稳定信托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纽约先驱报》的女记者猛地站起来,钢笔掉在地上。
梅隆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最前排穿粗布工装的老报贩身上:我们呼吁成立联邦金融责任委员会,由独立专家监督市场干预。他从口袋里抽出那份折成四折的章程,这里有七条规则,其中第七条写着——
康罗伊的手指在栏杆上敲出轻响。
他能想象到千里外波士顿的银行家们正捏碎雪茄,芝加哥的粮商把咖啡杯砸在电报机上。
梅隆的声音突然拔高:国债承销机构须具备跨周期风险预测能力!
台阶下突然有人鼓掌。
是个穿蓝布围裙的码头工,手掌拍得通红:说得好!
那些老东西就会吞我们的血汗钱!掌声像野火般蔓延,记者们的铅笔在本子上飞转,有个卷发的年轻人举着相机冲上来,镁光灯照亮梅隆泛着油光的额头。
康罗伊转身走进电梯,黄铜栅栏闭合时,他听见梅隆最后那句:资本的良知,不该是锁在金库里的装饰品。他低头看表,十点十七分——比预计早了三分钟,梅隆这只老狐狸,倒会抓人心。
白宫椭圆办公室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
林肯正对着窗外的樱花树发呆,听见门响才转过脸,络腮胡里藏着半块没吃完的姜饼:康罗伊先生,你要的行政令,我签了。他举起鹅毛笔,墨迹在鲍厄里国家银行几个字上晕开小团乌云,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是战时债务重组优先权
康罗伊从公文包取出横贯大陆铁路的规划图,铺在总统桌上:南方的铁路锈成废铁,北方的工厂等着运钢材。他指尖划过落基山脉的等高线,谁能把钱送到最需要的地方,谁就能把国家拧成一股绳。
林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分钟,突然笑出声,姜饼渣掉在行政令上:你这脑袋,装的不是脑浆是齿轮吧?他抓起印章按下去,红泥在亚伯拉罕·林肯几个字周围绽开,去告诉梅隆,他昨天在报纸上的话,我太太读了三遍。
当康罗伊走出白宫时,费城来的电报正躺在鲍厄里银行的密码机里。
詹尼捧着牛皮纸信封等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