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家厂?
所以要快。康罗伊从抽屉里取出新的航线图,红笔在佛罗里达海峡画了个圈,让李文斯顿改用双船交替法——一艘引开巡逻舰,另一艘趁机过封锁线。他抬头时,詹尼正咬着下唇看他,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打翻的墨水,怎么?
没什么。她低头整理电报稿,发梢扫过手背,只是...斯坦德·沃蒂的信使下午来过。
说什么?
他说...想和您谈谈。詹尼的声音轻得像雨丝,关于抽成的事。
康罗伊的笔尖在航线图上戳出个洞。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密西西比河上,水面泛着冷白的光。
他望着那片光,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哈罗公学的雨夜,埃默里·内皮尔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说:乔治,你天生该在棋盘上,而不是当棋子。
现在,棋盘上多了颗新的棋子。
他合上航线图,把斯坦德·沃蒂的名字用红笔圈了两圈。
窗棂上的雨珠正顺着铅条往下淌,康罗伊的指节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在航线图上戳出洞眼的刺痛。
楼下传来马蹄声时,他甚至没回头——斯坦德·沃蒂的鹿皮靴踩在青石板上总带着股野松脂的气味,混着切罗基人常用的鼠尾草香。
康罗伊先生。那道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时,康罗伊数到了第七滴雨珠。
他转身,看见切罗基首领正攥着顶染了靛蓝的毛毡帽,帽檐下的目光像剥了皮的山核桃,粗粝却藏着锐光,联邦在阿巴拉契亚设了三个哨卡,昨天夜里,老乔的孙女被巡逻队抓了。沃蒂的喉结滚动两下,部落要两成抽成。
康罗伊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早料到对方会提条件,但两成比预期多了五个点。
詹尼端茶进来时,他注意到沃蒂的视线在她端银盘的手上顿了顿——切罗基女人的手总爬满晒斑和棉绒,眼前这双却白得像密西西比河的晨雾。詹尼,把仓库钥匙拿给我。他扯松袖扣,露出腕间被电报勒出的红痕,请沃蒂先生跟我去个地方。
仓库的木门吱呀作响时,沃蒂的鹿皮靴突然顿住。
霉味混着机油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看见黑暗里浮起一片冷光——上百台织布机整整齐齐排开,黄铜齿轮在提灯映照下泛着蜂蜜色,梭子槽里还沾着未擦净的棉絮。这些...是给我们的?他伸手摸向最近一台的木架,指腹触到新刨的木屑,扎得生疼。
能让你们的女人在家织出符合曼彻斯特标准的细布。康罗伊的提灯晃了晃,照亮机身上刻着的康罗伊字样,我可以派技工教她们调试张力,伦敦的布料商已经签了意向书——每匹切罗基蓝布,比普通棉花多赚三倍。他转身时,提灯的影子在沃蒂脸上摇晃,两成抽成?
那是现在的价。
等这些机器转起来,你要三成我都给。
沃蒂的手指抠进鹿皮腰带的编织纹里。
他想起上个月在查塔努加,白人商人捏着他的棉花样本冷笑印第安人的手只会种烟草;想起女儿苏姬蹲在篝火边,用被棉刺扎破的手指给他缝补鹿皮靴。
此刻,他望着织布机上挂着的样品布——靛蓝底纹上绣着七簇火焰,正是切罗基族徽。你不是来抢棉花的。他的声音突然发哑,你是来...让我们自己种棉花的。
我是来等棉花变成钱的。康罗伊的提灯凑近机身上的铜铭牌,但钱要长在你们的土地上,才不会被北方佬一把薅走。他退后两步,靴跟磕在水泥地上发出脆响,现在,这钱需要你我一起守着。
沃蒂突然弯腰捡起块棉絮,放在鼻端轻嗅。
是新棉的甜香,混着机油的辛味,像极了他小时候在母亲纺织房里闻到的味道。我让苏姬明天跟你的技工学。他把棉絮塞进口袋,鹿皮帽重新扣在头上时,帽檐下的目光软了些,两成...就当是给老乔孙女的赎金。
仓库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裂开条缝,月光漏在康罗伊的背心上,把康罗伊的刺绣照得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