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按进水晶烟灰缸,火星在康罗伊烫金字母上跳了跳,去告诉他们,我这有二十份工程监理的证词——他翻开抽屉,取出一叠盖着公证章的文件,关于水泥标号不足、钢材厚度缩水,还有......他敲了敲最上面那份,某议员夫人名下的珠宝行,半年内收到三笔监理咨询费
理查德接过文件时,手指在发抖:您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从卡梅伦在参议院说资本不能干涉政治那天起。康罗伊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器,政治从来都在资本的棋盘上,只是有人喜欢蒙着眼睛下棋。
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詹尼推开门,发梢沾着细雪:玛丽·戴维斯到了,在小客厅。她的目光扫过理查德手中的文件,又迅速收回,带着个藤编箱子,说里面装着南方的天气。
康罗伊起身时,西装袖口露出的差分机零件闪了闪。
小客厅里,玛丽正站在壁炉前烤手,深紫色天鹅绒斗篷上还凝着霜花。
她转身时,颈间的珍珠项链在火光里泛着暖光——那是去年康罗伊送的,说是给南方最后一片温柔。
黄金都到百慕大了。玛丽的声音像浸过蜜的砂纸,但北方激进派在众议院推了《重建法案》,要收各州的财税权。她打开藤箱,取出一叠盖着南方诸州大印的文件,他们想让华盛顿变成伦敦,用一张纸管三千英里外的事。
康罗伊接过文件时,指腹擦过南卡罗来纳州的火漆印——是茉莉花香的,和他母亲的香水瓶一个味道。
他抽出钢笔,在便签上飞快写着:州际发展基金,土地债券置换,跨区域仲裁法庭。写完抬头,目光像穿过层层迷雾的探照灯,告诉南方的老绅士们,这不是救命符,是护身符。
当华盛顿的老爷们要拔你们的牙,至少......他将便签推过去,你们还能用这张纸咬他们的手。
玛丽将便签折成小方块,塞进胸衣内侧:李文斯顿的船明天启航,去新奥尔良和哈瓦那之间。她的手指在藤箱边缘敲了敲,您要的印刷机,藏在糖蜜桶里。
深夜十一点,鲍厄里银行金库的青铜门在康罗伊身后缓缓闭合。
他提着煤油灯,光束扫过一排胡桃木保险柜,最后停在最底层那只包铅的。
转动密码盘时,齿轮咬合的声音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当声响起,他取出一个烫着镜像1的牛皮纸包,里面是七张泛黄的债券——卡梅伦航运、卡梅伦纺织、卡梅伦铁路,每家企业的短期债务明细和到期日,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1812年,我的祖先也站在这里。康罗伊对着金库的青铜镜低语。
镜中倒影里,他的脸与画像上那位穿着高领衬衫的老康罗伊重叠了一瞬——同样的鹰钩鼻,同样的眉骨下藏着算计的光,他想操控摄政王,我想......他将文件封入铅盒,锁进保险柜最深处,重新铸一个棋盘。
钟楼的第十一声钟响刚落,金库门突然被叩响。
詹尼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理查德先生在办公室等您,说《中小企业振兴法案》的条款......
康罗伊熄灭煤油灯,黑暗中,保险柜的金属表面仍映着他微扬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