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翻涌的青灰色云团。
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钻进金库,吹得桌上的账簿哗哗作响。
远处传来悠长的汽笛声,这次不是沉睡的巨兽,倒像某种困兽的嘶吼——伦敦的资本链条,正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寸寸崩裂。
“康罗伊先生!”楼梯口又传来亨利的喊声。
技术总监这回跑得更急,领带歪成了麻花,“最新战报——”他的声音被机械嗡鸣吞没,但乔治已经从他发白的脸色里看出,另一场更激烈的战役,已经打响。
亨利的皮鞋跟在螺旋楼梯上敲出急雨般的声响,还没跨进金库门槛,他怀里的差分机终端已经发出蜂鸣。
乔治转身时,看见技术总监额角的汗珠正顺着下颌滴在黄铜操作台上,在金属表面洇出个深色的小圈——这比他说的话更先泄露了信息的紧要。
“康罗伊先生!”亨利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在终端键盘上快速敲击,翡翠色的数据流里跳出三串红色数字,“英国央行贴现率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三次调整,第一次比我们的预测曲线滞后十七分钟,第二次滞后九分半,第三次……”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指节泛白地按住终端边缘,“四分钟。”
乔治的目光在数据流上扫过,后槽牙轻轻咬合。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蒸汽锤在铁轨上敲点——这说明伦敦那些老狐狸终于从数据迷雾里嗅出了气味。
“他们开始怀疑内部有泄密。”他说出这句话时,埃默里正弯腰捡起地上的礼帽,动作猛地顿住,帽檐在指尖转出半圈。
“您早料到了?”艾萨克推了推眼镜,铅笔在便签本上快速记录,“所以上周让我把加密层级从三重增加到七重?”
“不是料到,是等。”乔治抽出雪茄盒,银制盒盖碰撞的脆响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
他咬掉雪茄头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给思考留出时间,“当他们发现每次调整都刚好踩在我们布局的节奏点上,就会开始检查自己的人——而我们需要的,就是他们自己撕开这道口子。”
黄志远的马褂袖口擦过账簿,带起一页泛黄的纸角。
他盯着乔治的侧影,忽然笑了:“所以您让我把华工信贷社的账目做成明牌,就是要让伦敦的审计员急得跳脚?”
“他们越急,破绽就越多。”乔治划亮火柴,橙红色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亨利,调阅近三个月所有跨境电报审批记录。重点标记财政部助理秘书的经手件。”
亨利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全息投影里立刻跳出一长串名字。
当“查尔斯·梅特兰”这个名字以高亮红点闪烁时,埃默里吹了声低低的口哨:“每周三下午三点,向利物浦‘玫瑰洗衣店’发加密信——这时间选得妙啊,正好是财政部茶歇时间,谁会注意一个助理秘书去邮局?”
“玫瑰洗衣店。”乔治重复这个名字,雪茄灰簌簌落在“圣殿骑士团”的关键词上,“斯塔瑞克的老巢。”他转向埃默里,后者已经摘下礼帽夹在臂弯,眼底跃动着兴奋的光,“联系罗莎琳德小姐,就说海军部需要配合一次‘反间谍调查’——要赶在明天天亮前。”
埃默里的手指在胸前画了个虚虚的十字:“愿上帝保佑梅特兰先生的衬衫够干净。”他出门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报纸,头版照片里举横幅的华工们正对着空气“呐喊”。
突击搜查发生在凌晨四点。
当埃默里的电报传回时,金库里的挂钟刚敲过五下。
黄志远捏着电报纸的手微微发抖,墨迹在“查获二十根金条”“密码本夹在《圣经》第137页”这些字上晕开:“林肯先生的办公室已经来电话了,说要借这个由头彻查财政部亲英派。”
“他们要的是体面下台的台阶。”乔治把雪茄按灭在铜制烟灰缸里,烟灰呈完美的螺旋状,“而我们,给了他们一把能捅穿老底的刀。”
罢工第十天的伦敦照会送来时,纽约港的雾还没散。
乔治站在黎明工业总部的落地窗前,看着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