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发颤:“10点59分,罗斯柴尔德吃进量突破一千二百箱!”
乔治抓起怀表,表盖内侧的日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与差分机的嗡鸣重合。
“通知影子交易室。”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铜钟上,“准备——”
“11点07分!”亨利的尖叫混着差分机的警报声炸开来。
艾萨克的手指在计算器上翻飞,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进衣领:“伦敦来电,南非储备金调运启动!”
“买!”乔治拍在桌上的手掌震得咖啡杯跳起来,“所有席位,市价买入!”
作战室瞬间炸开。
亨利撞翻了椅子,扑向扩音器调整差分机输出;艾萨克抓起电报稿冲向门口,金丝眼镜歪在脸上也顾不上扶;威廉的粗嗓门盖过了所有声响:“老子就说,熔炉熄火的声音比黄金落地还响!”黄志远的牛皮纸袋被甩在桌上,速记稿撒了一地,每一张都印着刚热乎的“买入”。
电报机的滴答声变成了急雨。
乔治弯腰捡起一张速记稿,墨迹沾在指尖,像沾了血。
他望着墙上的动态图表,纽约黄金期货的持仓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从18.43美元到19.63美元,只用了四十三分钟。
“净赚五百二十三万美元。”艾萨克踉跄着冲回来,报表在他手里簌簌发抖,“创纪录了,先生。”
乔治没接话。
他望着窗外,费城的阳光正漫过宽街,把电报局的天线镀成金色。
楼下传来报童的吆喝,比往日尖了八度:“号外!黄金风暴!个人单日盈利破纪录!”
黄志远捡起地上的速记稿,突然笑了:“凯瑟琳的社论稿到了。”他展开一张带着油墨香的报纸,头版标题《人民的黄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她说要让欧洲的老爷们知道,钱的意义不在重量,在谁能睡安稳觉。”
威廉凑过来看,缺了颗门牙的嘴咧得老大:“匹兹堡的矿工今早给我递了信,说要把多挣的面包钱寄回家——”他拍了拍乔治的肩膀,粗粝的掌心带着炼钢厂的温度,“这钱,带着铁锈味才香。”
深夜的鲍厄里银行地下金库,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铜锈的味道。
乔治的皮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回声撞在数百台差分机终端上,又被机械嗡鸣揉碎。
他伸手摸过一台终端的金属外壳,凉意透过手套渗进来——这里曾堆满宾夕法尼亚州债的抵押物,如今每台差分机都在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像无数双眼睛。
“乔治。”
埃默里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的礼帽歪在脑后,领带松松垮垮,往日的轻浮全被压在眉眼里。
“斯塔瑞克没回伦敦。”他递来一封加密电报,封蜡上的圣殿骑士团纹章还带着温度,“他去了芝加哥,和德裔保守派接触,可能在策划农业债券的连环空单。更麻烦的是......”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财政部的汉密尔顿先生,最近总往英国大使馆跑。”
乔治捏着电报的手紧了紧,镀金齿轮在掌心硌出红印——那是第一台差分机拆下的原件。
窗外的月光透过气窗洒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界。
“他们以为我在抢黄金......”他低声说,齿轮在指缝间转动,“其实我在改铸整个时代。”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悠长,沉闷,像某种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乔治望向气窗外的夜空,冷月悬在教堂尖顶上,将纽约港方向的云染成青灰色。
他摸了摸外套内袋的差分机齿轮,金属的凉意顺着血管爬进心脏——那里,有另一场战争的火种,正悄悄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