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在银匙里的倒影:白发根根竖起,像被电流击中的荆棘。
够了。她将残片塞进祖传的银祷告盒,盒身剧烈震颤三下,突然安静得像块普通金属。
罗莎琳德摸出帕子擦去额角的汗,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轻声说:我的孩子,现在你有两个世界需要守护了。
伦敦金融区的办公室里,埃默里把一叠泛黄的档案拍在康罗伊面前。
纸张边缘卷着焦痕,显然来自某场人为火灾的幸存者:十九世纪初失踪的东方工匠,都受雇于皇家工程学会。他推了推眼镜,他们修完铁路隧道后被送去南太平洋——我查了东印度公司的航海日志,那些船根本没靠岸。
康罗伊的手指划过档案里的工匠名单,停在陈阿福三个字上。
这个名字他在詹尼的曾祖父日记里见过——老裁缝说过,有个福建来的铜匠总在深夜敲打奇怪的金属管,说要给地脉装阀门。
如果救出幸存者后代......
不是或许。康罗伊打断他,指节重重叩在陈阿福是必须。
牛津大学的黄昏来得很早。
艾莉诺·格雷抱着一摞《荷马史诗》抄本穿过回廊,裙角扫过中世纪的石板缝。
她的学生露西追上来,手里举着张烫金请帖:教授,您被邀请主持声音与权力研讨会了!
艾莉诺接过请帖,封面上的烫金字在暮色里泛着暖光。
她想起三小时前康罗伊发来的电报,最后一句是:或许该有人讲讲,歌声如何成为撬动世界的杠杆。
风掀起她的披肩,几片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请帖上。
艾莉诺望着叶面上的脉络,突然笑了——那形状,像极了地脉图上的支流。
看守的燧发枪砸在地上。
他踉跄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铅壁上,额角的冷汗顺着络腮胡滴进衣领——这是他守了十七天的犯人,此刻眼尾的青灰正顺着颧骨爬向鬓角,像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亨利·沃森的手套攥紧了羊皮纸卷。
技术总监向来古井无波的眉峰微微一挑,目光扫过卡兰螺旋状的烙印,又落在他渗血的指甲上。
三天前康罗伊说给他看地脉图时,他在差分机前推演了七套应急预案,却没算到这个被铁链锁住的男人,会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说出让整个囚室温度骤降十度的预言。
去请康罗伊先生。亨利的声音像淬火的钢,他摘下防雪镜擦了擦镜片,镜片上倒映出卡兰扭曲的笑影,另外,通知埃默里,把伦敦所有关于调音师的秘档调出来。
看守连滚带爬冲出门时,卡兰的笑声突然变了调。
那不再是砂纸摩擦的刺耳,而是带着某种韵律,像教堂管风琴最低沉的那根音管:告诉你们的康罗伊男爵,当风掀翻铅壁时——他的铁链突然绷直,在石墙上拉出五道深痕,他会听见,被历史抹去的那些歌,正从地脉裂缝里涌出来。
牛津大学的雅典娜讲堂飘着冷咖啡的香气。
艾莉诺·格雷站在橡木讲台后,指尖轻轻叩了叩展台上的《铁轨上的弥赛亚》手稿。
羊皮纸边缘泛着茶渍,正是康罗伊从曼彻斯特旧书店淘来的工人诗集,此刻在聚光灯下,那些用炭笔写就的歌词蒸汽吞掉了黄昏,可我们的喉咙里还燃着星,正与旁边投影的火种计划录音波形图交叠成奇异的纹路。
诸位,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这是她激动时的习惯,当三万名曼彻斯特纺织工在雨里合唱时,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在控诉工时。
但差分机显示,那声波的共振频率,恰好与伦敦议会大厦的穹顶结构产生了0.03赫兹的差拍。
德国访学教授克劳斯·施密特突然站起来,他的亚麻衬衫领口敞着,领带歪在锁骨处:格雷女士!
这让我想起开罗博物馆的纸莎草文献——古埃及祭司用特定频率的吟唱移动巨石,那些声波在石灰岩里形成的驻波,能让两吨重的石块在空气里!他抓起桌上的铅笔,在白板上快速画出金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