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康罗伊转过脸,月光从冰缝里漏进来,照见西恩胸甲下露出半截褪色的蕾丝手帕。
那是昨日他哼到妈妈缝的蓝手帕时,这小子无意识摸过的位置。
他垂下眼,在雪地上用冻僵的手指画圈——第一个圈是西恩,第二个是帐篷里偷偷抄歌谱的中士,第三个是总在换岗时多留十分钟的老卫兵。
第五日深夜,冰牢外传来喧哗。
康罗伊数着脚步,确定是斯塔瑞克的镶银马靴。
门帘掀开的瞬间,冷风卷着伏特加的气味灌进来,斯塔瑞克的影子笼罩住他:明日正午,钟舌合体。
康罗伊抬头,看见对方眼底的红血丝——这五天里,至少有七拨士兵来报告异常共鸣,有个卫兵甚至跪在他面前,说听见亡妻的声音。
他笑了:你知道南极的心跳为什么开始模仿我们的歌吗?
斯塔瑞克的手按在仪式匕首上,指节发白:少耍花样。
康罗伊从领口摸出口琴,金属在月光下泛着淡金——那是詹尼用他第一笔分红买的。
他轻轻吹响,是詹尼最爱的《夏日最后的玫瑰》。
冰原突然震动。
不是雪崩,是从地核深处涌出的共振波,像无数根琴弦被同时拨动。
康罗伊看见斯塔瑞克的瞳孔骤缩,因为帐篷角落的差分机在疯狂吐纸,纸带边缘的冰碴簌簌落下,上面印着完整的《十英里之歌》曲谱,每个音符都工整得像机器刻的。
它......在学你们?斯塔瑞克踉跄后退,撞翻了装伏特加的铜壶。
不是学。康罗伊站起身,铁链在冰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它在说——它早就想唱了。
而你,把它关在冰棺材里当武器。他指向帐篷外,月光下,冰原裂开无数细缝,每道裂痕都泛着幽蓝的光,像大地张开了千万张嘴。
斯塔瑞克的银质胸甲擦过熊皮,发出刺啦一声。
他抓起差分机的纸带,指腹蹭过十英里三个铅字,突然将纸带揉成一团:带他回去!
康罗伊被押回囚帐时,雪停了。
他裹着发硬的毛毯躺下,听见冰层下的震颤更清晰了——那是南极钟体在复诵《十英里之歌》,每个音都比他唱的更透亮。
他摸向毛毯边缘,指甲轻轻划过粗毛线,一根灰线随着他的动作松脱,垂在雪地般的毛毯上,像根等待编织的琴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