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冰冷的令牌躺在光溜溜的金砖上,像个无声的死亡威胁和屈辱象征。
女帝的话像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苏晨心里。
“想到办法了,就去告诉门外的秦仲岳。”
沐婉晴冷冷地扔下这句话,甚至没再看苏晨那张因为极度的羞辱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仿佛在女帝眼里,苏晨已经是个死人了,或者马上要变成个阉人。
女帝站起身,黑色常服的衣角扫过冰冷的龙椅扶手,直接转身,跟着掌印太监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沉重的殿门“哐当”一声关上,最后一点热气儿也被关在外面。
殿里只剩下苏晨一个人,像被钉在原地,死死盯着地上那枚令牌,还有金砖上自己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的影子。
压抑、屈辱,还有几乎要炸开胸口的怒火在他心里无声地咆哮:
“压榨,这就是赤裸裸的压榨。体面地报复?一个月三百万两?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数?”
这明摆着就是找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弄死苏晨,要么就是把苏晨弄成个不能算男人、关在宫里扫一辈子地的废物,慢慢折磨。
“沐婉晴,你好毒。我当初就不该跳下去救你。”
“死?不行!。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不能这么窝囊地死。”
“当太监?更不行, 那还不如死。老子宁愿挺直了死,也绝不窝囊地被阉”
“两条路……老子都不走,老子要活,还得挺直腰板活。”
愤怒冲垮了最后那点侥幸和恐惧,变成一股拼死也要活的狠劲儿。
苏晨猛地蹲下去,一把抓起那枚冰凉的令牌。
牌子沉甸甸的,上面的花纹硌手。他看着那复杂的花纹。
现在这玩意儿不再是催命符,反而像块磨刀石,要把苏晨的骨头都磨出狠劲来。
想!
快想!办法在哪儿?
一个个念头在混乱、愤怒、恐惧和巨大的压力下像疯了一样冒出来:
提纯精盐? 不行!时间太短!怎么搞出大批量、怎么保密、怎么对付王家盐号的捣乱、怎么把盐卖出去……哪件事不需要时间?
一个月?根本来不及,别说三百万两,捞三万两都够呛,这路走不通。
搞高度酒?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灭。比盐还麻烦,得弄专门的东西蒸,原料也有限制,谁知道这酒有没有人买?
风险大,利润是高,但开头就得砸钱,时间更不够!来不及。
烧玻璃(琉璃)? 他大概知道要用石英砂、石灰石、纯碱……但具体啥比例?
温度怎么控制?炉子怎么建?怎么保证大批做出来还不碎?
这得做多少回试验,找多少好工匠。
一个月?能烧出几个完整的杯子就算老天开眼了。
能卖大钱,可卖给谁?来不及。
发国债借钱? 苏晨心里跳了一下。找民间借钱,答应给高利息。
但这年头……谁信朝廷?
江北的赵、杨、韩三家,看着女帝的威严,再看看国家快完蛋,咬碎牙关也许能凑个几十万两,撑死了。
老百姓?饭都吃不上,一个铜钱恨不能掰开花。
指望他们掏钱买朝廷一张欠条?做梦,这点钱够干啥?
“操!”
苏晨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疼得他脑子更乱了。
所有那些从现代知识里扒拉出来的、小打小闹弄钱的法子。
在这吓死人的三百万两窟窿和一个月催命的时间面前,都像肥皂泡,一碰就碎。
时间, 最缺的就是时间。
来硬的?抢? 抢谁?抢老百姓?没几个钱,还得逼人造反。
抢江南那五家?那是找死,不行。
骗? 女帝第一个砍了苏晨头。
真的没活路了?
绝望的巨大阴影再次压下来,比刚才更沉,难道真只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