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檀香余韵未散,阳光斜斜铺在光洁的金砖上,将苏晨与女帝对峙的身影拉得细长。
桌上那份墨迹淋漓的科举题目,此刻仿佛成了无声的战场。
苏晨的问题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三场考官,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沐婉晴并未立刻回答,她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枚羊脂玉镇纸。
凤眸微抬,目光落在苏晨脸上。
带着一丝了然和探究:“苏卿这般问,想必心中已有计较。说来听听?”
苏晨也不绕弯子,直指核心:“人选首要一条:绝不能是江南系官员。”
“吏部、礼部那些与谢、柳、顾等家族盘根错节之人,一个都不能沾手”
“否则,这恩科取士,不过是给他们输送新的爪牙罢了。”
“嗯。”女帝轻轻颔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案上那份关于江南官员暗中串联的密报,眼神微冷。
苏晨的顾虑,正是她心中所忧。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朕倒有一人,可任西安府考场主考。”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回忆什么:“宗正寺卿,沐怀礼。”
“沐怀礼?”苏晨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
这位女帝的堂兄,为人方正,甚至有些古板。
但胜在身份贵重,是宗室中少数不掺和江南世家、对女帝还算忠心的老派人物。
苏晨见过他,印象里是个不苟言笑、极其注重礼法规矩。
“陛下是想……”苏晨心思电转,瞬间捕捉到了女帝更深层的意图,“让他接替谢文远,执掌礼部?”
沐婉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
苏晨的敏锐,总是能直指要害。
女帝坦然点头:“不错。谢文远……其位已不可久留。沐怀礼身为宗正寺卿,执掌皇族宗室事务,本就通晓礼法仪轨。”
“由他主考西安府,一则身份足够,可震慑地方;二则,借此恩科积累声望,日后入主礼部,也算水到渠成,堵住悠悠众口。”
女帝看着苏晨,“你与他打过交道,觉得此人……可用?”
苏晨略一思索。沐怀礼此人,能力或许不是很出众。
但胜在两点:一是身份带来的天然屏障,江南世家难以轻易渗透或拿捏;
二是他那种近乎迂腐的守规矩,在眼下需要破格取才的江北恩科中,或许反而能成为一种另类的保障
至少他不会主动去搞什么猫腻。而且,由他接掌礼部,确实比再选一个立场不明的人稳妥得多。
“可用。”苏晨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此人虽古板,但行事方正,不偏不倚。让他去西安府,合适。”
人选敲定一个,女帝的目光转向舆图上襄阳府的位置:“襄阳府考场……朕意属吏部尚书韩铎。”
“韩铎?”苏晨这次是真有些意外了。
韩铎是江北老臣,虽非江南派系,但年事已高,在吏部多年,行事圆滑。
素有老好人之称,让他去主考这需要锐气破局的恩科。
沐婉晴看出了苏晨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韩尚书年事已高,在吏部的位置上……也坐得够久了。”
“此次恩科,关乎江北未来根基,意义非凡。让他去襄阳府主考,一来,以其老臣身份,可安抚江北士林,显示朝廷对江北的重视;二来……”
女帝顿了顿,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也算是朕……给他一个体面落幕的机会。主持完这场为国选才的盛事,积累一份身后清名,便可荣归故里,颐养天年了。”
苏晨恍然。原来如此。
女帝这是要借恩科之名,行新老交替之实。韩铎的“老”,此刻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和台阶。
让他去主持这场打破常规的科举,既是对他多年劳苦的褒奖。
也是让他体面退场为新锐腾位的信号。这步棋,走得既温情又冷酷。
“陛下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