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皇宫御书房灯火彻夜未熄。
窗纸上映出女帝沐婉晴伏案疾书的剪影,朱笔划过奏折的沙沙声,如同金铁摩擦,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正在签署一份份盖着鲜红帝玺的任命文书。每一份文书,都承载着一个名字,一个即将被投入江北这片巨大熔炉的新血。
旧书楼内,苏晨面前的紫檀长案上,已不再是堆积如山的试卷。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誊抄清晰、墨迹淋漓的名单——江北恩科取中士子名录。
两百三十二个名字,如同两百三十二颗被精心挑选的种子,即将被播撒在江北广袤而贫瘠的土地上。
苏晨的目光在名单上缓缓扫过,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几个被重点圈出的名字:李慕白、张诚、周平、赵文彬……
这些名字背后,是锐气、是血性、是缜密、是奇思。
苏晨拿起笔,蘸饱了浓墨,在名单上方空白处,写下一行遒劲有力的小字:
“江北各州县,江南系官员空缺及待清之职,凡一百零七处。着此二百三十二人,即刻分派,充任临时九品理事官。”
“临时九品理事官”——这并非大周官制中的常设品阶,而是苏晨与女帝在御书房中反复推敲后,特设的试金石。
其意有三:
一、 破格任用,不拘常法: 绕过吏部冗长的铨选程序,直接将新血投入实务,以最快速度填补权力真空。
二、 名卑权重,考验真金: 品阶虽低,但赋予其实际管辖一县民政、钱粮、刑名、工造等核心事务之权。是龙是虫,是精钢是废铁,在实务的烈火中一炼便知。
三、 考核悬顶,优胜劣汰: 为期两月。以开垦令推行、流民安置、田亩清丈、赋税征收、地方治安等硬指标为尺。优者擢升,正式授以县令、县丞、主簿等实职;劣者黜落,永不叙用。
此令一出,无异于在江北官场投下一颗重磅炸弹,九品?理事官?临时?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颠覆与杀伐之气。
苏晨放下笔,取过两份早已备好的密函。函纸是特制的暗纹桑皮纸,封口处已用火漆封好,印着女帝私玺的暗记。
他提笔,在给西安府主考沐怀礼的密函上,只写了八个字:
“新血入土,旧骨当拔。”
在给襄阳府主考韩铎的密函上,同样八字:
“刀已磨利,静待令下。”
无需多言。
沐怀礼与韩铎,皆是历经宦海沉浮的老臣,更是参与制定抄家密谋的核心人物。
这八个字,便是点燃最后引信的……火种。
“吴小良。”苏晨沉声唤道。
“在。”吴小良应声而入,神色肃然。
“八百里加急,这两封密函,即刻送往西安、襄阳。交沐大人、韩大人亲启,不得有误!”
“是。”吴小良双手接过密函,如同捧着千斤重担,转身快步离去。
苏晨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份名单。他拿起朱笔,在名单旁另起一行,写下清晰的指令:
“着吏部、户部、工部协同:
一、 按名录,即刻签发‘临时九品理事官’告身、印信。
二、 核定俸禄:月俸五两,米三斗。由江北各州府库先行垫付,后由抄没江南逆产支偿。
三、 配发理事册:内附开垦令细则、田亩清丈规程、流民安置条例、简易刑名律条、钱粮核算简法。
四、 令其接令三日内,持告身、印信、理事册,至指定州县报到,逾期不至者,革职永不叙用。”
指令简洁、冷酷、高效。没有温情的鼓励,没有冗长的训诫,只有冰冷的规则和不容置疑的执行力。
这便是苏晨的风格——以铁律铸就秩序,以烈火淬炼真金。
江北大地,风起云涌。
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如同离弦之箭,昼夜不息地奔驰在通往西安、襄阳的官道上。
马蹄踏碎晨霜,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