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就像汉阳门外流个不停的长江水,悄悄过去了。
这两天,苏晨像老鼠躲猫一样,故意绕着女帝的营帐走,连商量事情都只让吴小良传话。
苏晨不敢见女帝。那天晚上帐篷里暖昧的烛光,那句带着责怪意思的呆子,那抹让人心跳加快的红晕……
都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缠在苏晨心上,勒得他喘不过气。
直到这天早上,从襄阳押送过来的抚恤银子总算送到了。
整整两百六十六万零五百八十两白银,装了五十口大樟木箱子,由刑部尚书杨缘海亲自带着一千精兵押送过来。
沉重的银箱放到地上时,发出闷闷的“咚”声,像战鼓敲在每个人心上。
苏晨站在自己的营帐门口,远远看着那支长长的运银子队伍。
深深吸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心,该去见女帝了。
苏晨抬脚走向那座熟悉的帐篷,步子却比平时沉重了些。
帐篷前守着的禁军见苏晨来了,马上挺直身子行礼。
苏晨摆摆手,让他们别出声,自己站在帐外。
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好像要把心里那股说不出的烦躁全吐掉。
“呼——”苏晨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终于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篷里,女帝沐婉晴坐在最前面,穿着一身素白的常服,衬得皮肤像雪一样白。
杨缘海、宋青山、李道宗三个人站在两边,正在小声商量事情。
见苏晨进来,三人立刻停下话,一起拱手:“苏先生。”
苏晨摆摆手,让他们不用多礼,然后向女帝弯腰行了个礼:“臣,参见陛下。”
“免了。”沐婉晴的声音还是像平时一样清冷,但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来的颤抖。
她的目光在苏晨脸上飞快地扫过,扫过那崭新的靛蓝色衣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马上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波动。
苏晨站直身子,看向杨缘海:“杨尚书,银子都送到了?”
“回先生,都送到了。”杨缘海拱手回答,声音响亮有力,“一共两百六十六万零五百八十两,分装五十口樟木箱,由一千精兵日夜看着,绝对没问题。”
苏晨点点头,又看向宋青山和李道宗:“宋将军,李尚书,麻烦两位马上安排一下,把所有百夫长和以上的将领,都叫到训练场集合。”
“是,”两人严肃地领了命令,转身大步走出了帐篷。
苏晨又对杨缘海说:“杨尚书,麻烦你派兵把银箱运到训练场,等会按照名册分发。”
“下官明白。”杨缘海弯腰答应,也退了出去。
帐篷里,一下子只剩下苏晨、沐婉晴,还有像透明人一样站在出口帘帐的王德海。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苏晨只觉得一股看不见的压力迎面扑来,让他几乎想转身就跑。
苏晨硬着头皮,对沐婉晴拱手说:“陛下,请移步去训练场吧。”
沐婉晴没有动。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像水一样,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直直地看着苏晨。
苏晨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小心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女帝那双清澈的眼睛。
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暗自嘀咕:“女帝这又是要干什么……”
沐婉晴见他这副样子,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过来。”
苏晨头皮一麻,却不敢不听,只好向前走了几步,离女帝近了些:“陛下有什么吩咐?”
“再近点。”沐婉晴的声音还是很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思。
苏晨没办法,只能又往前走了几步,几乎要碰到女帝的桌子了。
心跳得像打鼓,脑子里警铃大作:“该不会又要咬我吧?我这两天明明躲着她,没惹她生气啊……”
角落里,王德海背对着两人,脸朝着帐帘,好像在研究帘子上精美的花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