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门前,火把林立。
跳动的火焰将那座曾经象征着夷陵顶级权势的朱漆大门映照得忽明忽暗。
门楣上那块鎏金的“赵府”匾额,在火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讽刺的光泽。
两千禁军铁骑肃立四周,甲胄和兵刃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将整座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如同铁桶一般。
王德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沐婉晴走下銮驾。
夜风带着凉意,吹动她玄色金纹的袍角。
沐婉晴抬头,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块匾额,又看了看大门两侧那两盏已然点亮却仿佛透着血色光晕的大红灯笼。
这里便是夷陵豪强之首的巢穴,也是榨取民脂民膏、制造无数血泪的罪恶渊薮。
沐婉晴迈步,踏上那曾经只有赵家权贵才能踏足的门阶,走进了这座此刻已被肃杀和恐惧笼罩的府邸。
周平和周砚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手中各自捧着厚厚一摞账册和文书。
那是他们来到夷陵时秘密暗中搜集、又加紧整理出来的赵钱孙三家的命脉与罪证。
四位被紧急召来的账房先生,则屏息凝神地跟在最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穿过庭院,径直来到正厅。
厅内早已被数十盏牛油大烛照得亮如白昼,驱散了所有阴影。
却也照出了梁柱间往日奢华背后,那隐隐透出的腐朽气息。
沐婉晴走到主位前,缓缓坐下。
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曾经属于赵德海,此刻却承载着决定他以及另外两家命运的帝王之威。
沐婉晴的目光落在周平周砚身上,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先将赵钱孙三家所有田亩、商铺、库银账目即刻厘清,核算清楚。”
“再将他们所犯之罪所有证据呈上来。”
“是,陛下!”周平连忙上前,先将怀中那本最厚、以硬皮装订、封面写着《赵钱孙罪证录》的册子。
双手高举,恭敬地呈给王德海。
王德海小心接过,转身奉至沐婉晴面前的案几上。
沐婉晴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尖触碰到那冰凉而略显粗糙的封面。
缓缓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工整却力透纸背的墨迹,清晰记录着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的罪行。
时间、地点、人物、经过详尽得令人窒息。
沐婉晴的目光,逐字逐句地扫过那些冰冷的文字,脸色渐渐沉凝如冰。
【景和二十三年,春,夷陵城西,小河村】 罪行:强占良田,逼死民妇。
详情:赵府管事赵福,看中村民李二牛家祖传三亩水田,借口其父生前欠赵家印子钱(高利贷)未还,欲以田抵债。
李二牛之妻张氏携幼子跪地苦苦哀求,言并无借据,且田为全家活命之本。
赵福不予理会,命家丁强夺地契,并推搡张氏。
张氏悲愤绝望,头撞田间界碑而亡。其幼子受惊大病,不久亦夭折。
李二牛告至县衙,反被县令以“诬告乡绅、扰乱公堂”为由,杖责二十,轰出衙门。三亩水田终归赵家。
【景和二十四年,夏,夷陵码头】 罪行:仗势欺人,强夺商铺。
详情:钱家家主钱万贯,欲扩张其绸缎生意,看中码头旁孙老六经营多年的“孙记布行”。
先是派人暗中纵火,烧毁布行部分库房,造成孙老六资金周转困难。
继而假意好心,借予印子钱,利滚利之下,孙老六很快无力偿还。
钱万贯便带人强行收店,将孙老六一家老小赶出家门,霸占其店铺及宅院。
孙老六气病交加,一月后含恨而终。
【景和二十四年,秋,夷陵城外,黑风山佃户村】 罪行:欺压佃户,草菅人命。
详情:孙家负责收取田租的管家孙旺,至黑风山村催租。
当年收成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