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后厨旁,此刻却灯火通明。
人影晃动,与府邸前院的肃杀和书房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合着动物油脂腥臊和草木燃烧后特有焦糊气的古怪味道。
院子中央,临时垒砌的灶台上,架着一口硕大的铁锅。
锅底下柴火正旺,橘红色的火舌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
锅里,一大块一大块白花花的猪板油正在高温下滋滋作响。
慢慢熬化,翻滚出浑浊的油泡,析出清亮的油脂,浓郁的油腥气便是由此而来。
苏晨挽着袖子,露出半截小臂,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正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锅里的热油,防止其粘底焦糊。
脸上沾了点烟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神情却异常专注,仿佛眼前这锅翻滚的猪油是什么稀世珍宝。
“火候差不多了,别再添柴了,用余温煨着就行。”苏晨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沉稳。
旁边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胖厨子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将灶膛里几根正烧得旺的柴火抽了出来,用铁钳夹灭。
另一边,两名禁军士兵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个大陶盆和一个简陋的麻布筛子。
他们将从灶膛里收集来的、已经冷却的草木灰倒入盆中。
然后用木杵小心翼翼地碾压、搅拌,再细细地过筛,将粗颗粒筛出继续碾磨,直到得到细腻均匀的黑灰色粉末。
空气中那淡淡的焦糊味便是源自于此。
“对,就这样,筛得越细越好,后面反应才充分。”苏晨瞥了一眼,点头表示肯定。
那两名士兵闻言,干得更起劲了。
虽然他们完全不明白这位苏先生捣鼓这些油腻腻、灰扑扑的东西到底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王德海一手提着袍角,一手扶着帽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一进院子,就被那扑面而来的古怪气味呛得咳嗽了两声,老脸皱成了一团。
“苏……苏先生。”王德海好不容易顺过气,也顾不上那熏人的油腥味。
快步走到灶台边,对着苏晨的背影躬身道,“陛下寻你,请你即刻过去一趟。”
苏晨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油锅里的情况,闻言头也没回。
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王公公,不是说好了么?没别的急事别来找我。你看我这正忙着呢,你又来了。”
王德海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只能堆起更加恳切的笑容,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十足的无奈:“苏先生,我的好先生哟。不是老奴非要来扰你,是……是陛下寻你啊。”
王德海特意重重强调了陛下两个字,试图让苏晨明白这并非他本意。
苏晨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木棍,转过身来。
他脸上那抹专注瞬间被一种你又来了的无奈取代。
瞥了一眼锅里咕嘟冒泡的猪油,又看了看地上那几盆精心处理的草木灰,显然不打算就此中断他的伟大工程。
“陛下寻我?”苏晨用沾着油渍的手背蹭了蹭额角的汗,反而对那边筛草木灰的士兵提高了声音,“哎,对,就你,弄草木灰的那位小哥,对,筛得再细点。那些大点的颗粒捡出来,用木杵再碾碾,对,就这样。”
他苏晨完全无视了身旁的王德海,仿佛这位御前大总管掌印太监还不如一盆草木灰重要。
王德海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苏晨身边,声音里带上了哀求:“苏先生,你就体谅体谅老奴吧?陛下那边还等着回话呢。你再不过去,老奴……老奴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挨板子的啊。”
苏晨这才正眼瞧了王德海一下,见他急得额头冒汗,老脸皱巴巴的,确实有几分可怜。
但苏晨只是耸了耸肩,甚至还伸出手。
用那刚搅过猪油略显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