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草原上,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如同席卷大地的乌云,带着冲天的怒气滚滚向前。
正是由阿史那咄苾率领的,由原本四万骑兵、收拢的阿史那贺逻残部以及沿途强行征召各部落青壮拼凑而成的,超过六万人的复仇大军。
队伍的最前方,阿史那咄苾骑在他那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已经地追了三天,眼中布满了血丝,紧握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每一次接到探马关于周军踪迹的报告,都像是一把刀子在他心上剐过。
阿史那贺逻,勇冠三军的特勤,此刻正躺被留在后方,浑身裹着染血的麻布,气息奄奄。
随军的巫医偷偷告诉他,即便能侥幸活下来,阿史那贺逻的下半辈子也注定与马鞍无缘了。
这份仇恨,如同毒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报——!” 一名探马斥候如同旋风般冲至近前,滚鞍下马,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与愤怒,“禀特勤!前方……前方河谷地带,发现我阿史德部的一个越冬营地!……”
阿史那咄苾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营地怎么了?说!”
那斥候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吼出来的:“没了,全没了!营地被烧成了白地。到处都是……到处都是我们族人的尸体!男人、女人、老人……还有……还有孩子。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牛羊马匹也全被宰了,尸体堆积如山!是周狗!是那支周狗骑兵干的!”
“什么?” 阿史那咄苾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嘶鸣着人立而起!“带路,快!”
他如同疯魔一般,率领着亲卫队脱离大队,疯狂地冲向那片河谷。
当那片惨绝人寰的景象映入眼帘时,纵然是阿史那咄苾这样见惯了生死的悍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冰凉。
曾经炊烟袅袅、人畜兴旺的营地,此刻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和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
目光所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突厥人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地,许多妇孺,幼童的尸体与破碎的玩具散落在一起,景象之惨烈,宛如人间地狱。
冲天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啊——!!!” 阿史那咄苾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狼王般的凄厉咆哮。
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疯狂地劈砍着旁边一截烧焦的木桩。
“苏晨。我阿史那咄苾对长生天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剥皮抽筋,我誓不为人!”
很快其他突厥将领也闻讯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无不目眦欲裂,暴跳如雷。
“畜生,这群周狗简直是畜生!” 一个身材魁梧、名叫勃帖的万夫长挥舞着拳头,双眼赤红地怒吼,“连孩子都不放过!他们还是人吗?”
另一个面色阴鸷的将领,名叫执失思力,咬牙切齿地接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只有魔鬼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是要绝我们的根啊!”
阿史那咄苾猛地转过身,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刚刚赶到的几位主要将领。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们都看到了?啊?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面对的敌人。他们不是来打仗的,他们是来灭族的!”
勃帖重重一拳砸在自己的胸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咆哮道:“将军还等什么?追上去,杀光他们,用他们的头盖骨做酒碗,用他们的肠子喂草原上的野狼。”
执失思力相对冷静一些,但眼神中的杀意丝毫不减:“将军,周军此举,意在激怒我们,让我们失去理智。但他们显然低估了我们的决心,也高估了他们自己的速度!他们带着抢掠的物资,速度必然不快!我们全力追击,一定能追上!”
这时一个来自被屠部落附近、刚被征召来的小部落首领,看着族人的惨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