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如碎钻般洒满墨黑色的天幕。
在远离突厥主力追击路线的一处隐蔽河谷内,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周军骑兵们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脸庞。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机动与袭扰,让每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风霜,但眼神中燃烧的斗志并未熄灭。
中军大帐内,气氛却与外面的静谧截然不同。一张粗糙的草原地图铺在临时拼凑的木桌上。
苏晨的手指正重重地点在其中一个被标记为桑干河野狼原的位置。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愈发坚毅。
“先生,您当真要亲自去?” 副将卫如东眉头紧锁,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他身材魁梧,是苏晨麾下最信赖的猛将之一,此刻却满脸不赞同。
苏晨抬起头,目光沉静如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东,时机快到了。算算日子,雁门关的红衣大炮应该已经铸成。韩帅他们苦苦支撑,为我们争取了这最关键的时间。现在,轮到我们给伊利可汗送上最后一份大礼了。”
苏晨的手指沿着地图上一条蜿蜒的河流向上滑动,最终停在代表桥梁的标记上。
“野狼原这座浮桥,是伊利可汗二十多万大军退回草原的生命线,也是他们后勤补给的咽喉。一旦掐断,困在雁门关下的突厥大军,就将彻底沦为瓮中之鳖。”
卫如东深吸一口气,他明白这个战略的重要性,但风险同样巨大。
“先生,我明白断桥的意义。可是阿史那咄苾那条疯狗还咬着我们不放!他麾下现在聚集了超过七万人。”
“您只带一万七千骑前去,若是在断桥时被阿史那咄苾察觉,或者被对岸的突厥守军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由末将前去断桥,您留下来统领大局,继续与阿史那咄苾周旋。”
苏晨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不,你必须留下来。阿史那咄苾这条疯狗,只要你熟悉他的追踪路数和脾性,才能继续把他牢牢拴在这片草场上。而且断桥之事,干系重大,我必须亲自去。”
苏晨走到卫如东面前,目光灼灼:“听着,如东。留给你的这一万弟兄,是诱饵,更是刀刃。你的任务,不仅仅是拖延,还要让他以为,我苏晨和主力,始终还在跟他玩捉迷藏。”
“请先生明示。” 卫如东挺直了脊梁。
苏晨详细交代道:“第一,声势不能弱。多立营寨新迹,,炊烟炉灶要比平时一样,制造出主力仍在休整的假象。”
“第二,主动出击。派出小股精锐,不断袭扰他的侧翼、后勤队,甚至可以在夜间进行佯攻,让他不得安宁,无法冷静判断我们的真实意图。”
“第三,痕迹要做足。我会带走大部分驮马和备用物资,但你可以在我们离开后,反向派出几支百人队,朝着与我们真实方向相反的地方行进,留下清晰的马蹄印,迷惑他们的斥候。”
苏晨拍了拍卫如东的肩膀,语气凝重:“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歼灭他,而是让他感觉到我们还在,让他继续跟着你的节奏,在这方圆千里内打转。”
“让他饥渴,让他疲惫,让他疑神疑鬼!直到……他收到野狼原桥被断,或者雁门关大败的消息。”
卫如东眼中闪过明悟,重重点头:“末将明白了。先生放心,只要我卫如东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阿史那咄苾这七万人,踏出这片草场半步。”
“好!” 苏晨赞许道,随即语气转为严肃,“但你也务必小心。阿史那咄苾接连受挫,如今像一头饿疯的狼,随时可能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不要与他硬拼,利用我们的机动优势,一击即走,绝不恋战。保全自身,就是最大的胜利。”
“末将遵命!”
苏晨走到帐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这黑暗,看到南方那座仍在血火中屹立的雄关。
“韩帅……应该已经动用红衣大炮了。那雷霆一击,足以让伊利可汗肝胆俱裂
